大部分人都已落座,钟书宁发现徐敏之不在,看了眼贺闻礼:“不等二婶吗?”
“不用等。”
钟书宁抿了下唇。
却听贺凌洲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妈肯定还没起,她最爱睡懒觉,谁叫她跟谁急。”
贺宪洲:“那不叫睡懒觉,咱妈说,是休养生息。”
“反正我记事起,没有特别的事,她很少早起,更没给我做过早餐。”
“咱妈做的饭,你敢吃?”
兄弟俩一唱一和。
贺仲清冷脸瞥了眼两个儿子,二人瞬时噤声沉默。
“我娶老婆,不是为了给你俩做饭,我都没说什么,你们两个适可而止。”
贺家这位二叔看着冷冰冰的,却非常疼老婆。
“阿宁,在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你要是早上不想起,也可以多睡会儿。”老太太习以为常。
“平时生活工作够累了,在自己家,怎么轻松舒服怎么来。”
“我是年纪大,实在睡不着,要不然,我也想多睡儿。”
贺闻野吃着虾饺,嘟囔着:“是爷爷打呼太吵,您睡不着吧。”
贺老一记冷眼,他立刻吞完最后一只虾饺,看了眼贺宪洲,“堂哥,我去洗个头,很快,你等我!”
贺闻野出门,啥事不干,都必须洗个头。
刚剪的头发,越看越丑。
梁嘉因则立刻帮儿子转移火力,看着钟书宁:“阿宁,昨天赶路辛苦,吃了饭,可以再回去补个觉。”
她笑着点头。
钟家规矩多,譬如只要钟肇庆在家,必须他先动筷子别人才能吃饭;按时上桌,错过时间,极有可能没饭吃……
她总以为,越有钱的人家,规矩越多。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教养、规矩,并不需要时时体现。
要不然,也养不出贺闻野这样自由散漫的性子。
“我待会儿要去公司,你在家,有事就联系我。”贺闻礼喝完咖啡,靠近钟书宁低声道。
“好。”她点头应了声。
“没事,也可以联系我。”
“……”
贺凌洲一口一个虾饺,那表情,像是要吃了谁。
“下午会有医生来帮你检查右腿的情况,再酌情考虑手术的事,我不一定赶得回来。”贺闻礼叮嘱她下午在家等着。
——
约莫八点左右,该上班的都走了,钟书宁又去园子里遛仓鼠,瞧见贺老在整理菜园子,又是一顿花式拍马屁才回前厅。
这才发现,贺凌洲没去上班。
甜豆看到他,很兴奋。
他解开小甜豆身上的牵引背带,弯腰把小仓鼠捞进手里。
他个儿高,手也大,仓鼠在他手里,显得特别小。
“你没去上班?”钟书宁主动开口。
“不忙。”
毒唯破防,哪儿还有心思工作。
他也想看看,这钟书宁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大哥迷得神魂颠倒。
钟书宁只笑了笑,“甜豆,挺可爱的,照顾小动物不容易,你平时应该很细心吧。”
贺凌洲挑眉,低头摸着甜豆,“也还行。”
“听说你以前是运动员?”
“嗯。”
“真厉害,平时各种高强度训练,不能有丝毫懈怠,其中艰辛只怕只有自己知道,我学跳舞就够累了,运动员即便再有天赋,也要刻苦训练。”
贺凌洲继续给甜豆顺毛,觉得这个嫂子说话还是很中听的。
“难怪你哥都夸你。”
“我哥……在你面前夸我?”贺凌洲挑了下眉。
他脸上没表情,却明显来了兴致。
“嗯,说你胆大心细。”
……
当徐敏之睡醒到前厅时,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一阵对话。
“那你肯定认识很多明星吧?”钟书宁的声音。
“不算多。”
“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却事业有成,真的很佩服你。”
徐敏之低笑,闻礼的这个媳妇儿是个聪明的。
大概是看出她这小儿子只要顺毛撸就行,各种捧着他,这臭小子估计冷着脸,但心里高兴,膨胀得不行。
倒不是钟书宁太聪明,而是贺闻礼离开前,她特意问了。
怎么跟贺凌洲相处。xiumb.com
贺闻礼说:“使劲夸!”
当贺凌洲被夸得飘飘然时,钟书宁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我可不可以多照顾甜豆几天,我太喜欢它了。”
贺凌洲下意识回了句:“可以。”
当钟书宁高高兴兴抱着他的甜豆时,贺凌洲才后悔。
这嫂子……
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家甜豆来的吧。
难道,她不想把甜豆还给自己?
两人说话间,徐敏之已经走过来,简单寒暄,她才笑道:“下午有空,带你出去逛逛?听说你上次来京城,压根没出去。”
“嗯,上次来得匆忙,不过我下午要在家等医生,不能出去。”钟书宁婉言谢绝她的邀约。
“你以前来过京城?”
“来过。”
“什么时候?”徐敏之只是跟她闲话家常。
“十八岁时,跟着当时的歌舞团,来这里参加过交流演出。”
“没好好玩玩?”
“时间匆忙,没来得及。”
“以后时间多得是,我在家没事,你想要人陪,随时都能来找我。”
……
贺家人都不像传闻中的可怕,也不知是谁说贺家是龙潭虎穴,吃了午饭,简单休息后,就有佣人敲开她的房门,告诉她医生到了。
很意外,
是熟面孔。
“……本来以为退休后能清闲点,没想到更忙。”与贺老说话的,是吕培安老先生,他瞧见钟书宁,笑了笑,“又见面了。”
“您好。”钟书宁客气道。
“你的病历,闻礼都拿给我看过了,你先坐下,我帮你检查。”吕老先生笑道。
“怎么?你们以前见过?”贺老太太正在旁煮茶。
“嗯,吕医生曾经到青州坐诊,我挂过他的专家号。”钟书宁解释。
吕培安倒是没说什么。
只在钟书宁坐下后,伸手帮她检查右腿的情况。
“如果哪里疼了,你就说。”
吕培安帮她检查时,钟书宁却思绪混乱。
这位吕老先生是骨科权威,旁人是想见一面都难,但他与贺家众人显然很熟,甚至称呼贺先生为闻礼,可见不是一般交情。
当时,他出现在青州,真的只是巧合?
刚好就在自己与钟家、周柏宇都出现问题的时候。
吕培安的诊断结果,
将她与钟家、周柏宇的矛盾,推向了顶点。
争执、决裂,被逐出家门似乎就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可他偏偏与贺闻礼相熟……
吕老先生自己也说了,退休后非常忙,他真的有空去青州这样的地方问诊吗?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故意为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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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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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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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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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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