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家隔的近,阿妩不必像远路新娘子那样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

  阿妩就跟馨儿待在闺房里,直到早早地吃了午食,上了茅房,吴氏这才带着马氏陪着忠勇侯夫人给女儿细细打扮。

  新娘子还是不要化浓浓的妆容,那样不精致。

  阿妩长的好,皮肤白皙粉嫩,只涂一点面脂,上一层簿簿的粉,再在唇上涂些正红的口脂,螺黛描眉,就已经很美丽了。

  再穿上精美刺绣的新娘子大红礼服,戴上金冠玉钗,插上珍珠发卡,耳上则是圆润润的珍珠耳环,微微摇晃,金冠上的金丝线也跟着摇曳,那袖口处的蝴蝶,绣线里加了金丝,仿佛在翩翩起舞。

  “咱们新娘子实在太美了。”侯夫人赞叹。

  马氏也连连夸赞,明年就该是自己的女儿了,想想又是伤感。

  但愿那周恒今年考好一点,家里再找找关系把人留在京城,再给馨儿陪嫁一套附近的宅子。

  先住娘子的陪嫁庄子也没什么,回头赚钱了他再自己买就是。

  如此也跟没嫁是一样的。

  马氏心情又好了起来。

  侯夫人化好妆就出去跟老夫人聊天去了。

  “娘,我还有点口干,昨日起您就没要我喝什么水了。”

  “大嫂,要不给她喝几口?”

  吴氏无奈道:“阿妩,哪个女子出嫁时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就是男子科举也是一样的,你想想,要是刚进洞房,还有许多人在看新娘子,夫家还有许多人在喝酒,你却要上茅房,那怎么办?会被人笑一辈子的。”

  “娘,我知道了。”阿妩想舔舔唇,可唇上涂了口脂,花了可不好看。

  嬷嬷说了,新郎官掀开新娘子的第一眼,尤其是重要,那惊艳的感觉会记住一辈子的。

  吴氏还是端了一小口水递给女儿:“我用勺子喂你,注意点口脂,到了婆家,如果实在饿着了,荷包里的小饼注意点吃,不是很饿就别吃,你那婆婆人好,小姑子也好,会尽可能快地端给你吃的。

  哎呦,时辰过的真快,都快未时正了,平安他们迎亲队伍该动身了。”

  阿妩心一颤,不得了,明明小解不过半个时辰,怎么又有些憋不住的感觉?

  “娘,我怎么又想小解了?这才多大一会?万一拜堂时要这样,我怎么办?”阿妩都快哭了。

  她知道,医术上道这种情况为焦虑过度引起的,她之前可没有这种情况。

  “弟妹,馨儿,帮阿妩托起裙摆,让她在马桶上坐一会,一会家里女客可要进来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帮阿妩小解好了,明明是马上就得小解的感觉,但真正解出来的不过是一点点。

  馨儿都担心起自己嫁人会不会比这更严重?相比较自己,姐姐是多稳重的人啊。

  不知道可不可以不要嫁人了?

  果然,没一会,家里亲戚家的女眷进来了好几位,大家都极力称赞着阿妩真真的美丽。

  一刻钟后,就能隐隐约约听见锣鼓的声音。

  马氏竖起耳朵:“我好像听到锣鼓声了?是不是接亲的人来了?”

  馨儿道:“娘,是真的来了,声音大了起来,还有鞭炮声。”

  族里的六婶小跑着出了门去看,不多时又小跑着进来了。

  “来了来了,迎亲的来了。”

  阿妩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自七岁被平安救,爹偶尔就会跟她说一些模模糊糊的话,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将来把她定给平安。

  在她爹的眼里,好像就没人能比平安好,不过确实也是,她也这么认为。

  所以自小到大,她一直就把自己当成平安的未婚妻,尽管这几年家里并没有特意提这件事。

  馨儿掀开一点门缝,让丫头彩儿去看看外面是怎样一个场景,等下回来再跟她们说。

  小丫头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吴氏帮女儿盖上红盖头,心里难过起来,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就要送别人家去了。

  外面此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房间里的人也沉默起来。

  养女儿就这点不好,好不容易养大了,却要嫁别人家做人儿媳妇去了。

  如此想想确实是儿子好些,养大还带回来一个,然后生儿育女,变成一大家子。

  突然,外面的锣鼓声音都停了下来。

  吴氏心一惊:“怎么回事?怎么停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嬷嬷在喊:“大夫人,二夫人,你们都出来,只新娘子跟二小姐留下,其他人都出来迎接圣旨。”

  吴氏忙对馨儿道:“馨儿,你在这里陪姐姐,其他人快跟我出去。”

  阿妩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圣旨这会儿到了?难道是有赏?

  不过皇上怎么会突然就有赏了?她家不过是医药大家,高门都谈不上,更算不上勋贵人家,怎么会?

  姐妹俩小声地猜着。

  一刻钟后,锣鼓又响起来了,比之前更响了。

  吴氏、马氏跟一群妇人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阿妩,刚才是圣上派人来传圣旨,赏给我们阿妩许多好东西。”

  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刚才院里院外哗啦哗啦跪下一片,皇上很是夸赞了孙家,夸赞了她相公孙思成,还夸赞了她阿妩,这是多大的荣耀,对他们阿妩的将来都是有大好处的。

  院门外的平安也是惊了,皇上等下会不会也传圣旨给他?

  应该不会吧?孙家是医药世家,他虽然做了一些好事,但皇上已经赏过他了。

  他刚胡思乱想了一小会,门里的人就催新郎官连做三首催妆诗。

  这些功课他昨晚临时挑了几首好的。ωωω.χΙυΜЬ.Cǒm

  于是上前几步慢条斯理地做了三首,自然首首精彩。

  夸赞的是一波又一波,如果仅仅是得到夸赞就开门,那就大错特错了,人家好好的姑娘凭什么那么轻而易举就让你接着。

  来,接着来。

  先来文,再来武。

  文武都过了,小孩子又嘻哈着要红包。

  几轮过后,孙府大门终于开了,吉祥、如意带着一班护卫出来接手了平安他们的高头大马,自然又是一波红包。

  等迎亲的队伍都进去了,一刻钟后,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台台嫁妆,被万里带着人一台一台抬出来。

  大周新娘子的嫁妆是随新娘子一起出门的,嫁妆越多,证明娘家越看重你,到了夫家日子自然越好过。

  阿妩的嫁妆整整八十八抬,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如果虚一点,就是一百二十抬都是有的。

  但孙家人巴不得装满点,尽可能地低调点,阿妩自己小库房里还有不少东西,那只能等出嫁之后一点点搬去婆家了。

  终于,平安在吉时前一刻钟进了阿妩的房间。

  “阿妩,我来接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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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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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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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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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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