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成心急火燎,带着二十多人,快马加鞭,连续赶路,期间途经淮南府,也只在孙思源家歇了一个时辰,把京城带的东西拿给他们,兄弟俩说了会话就走了。

  终于,四日后傍晚,他们进了天光寺的大门。

  觉明一看见孙思成,泪就流了下来。

  “觉明,老方丈到底如何了?”

  “大公子,您去看看吧。”

  “平安,万里,林峰、如意,你们跟我走,剩下的人,就麻烦觉新帮我安排住下吧。”

  “是,大公子。”

  觉明带着孙思成往老方丈院里赶。

  “没叫百草堂大夫过来吗?”

  “叫了,邢大夫现在还在这里呢,可方丈的病太重了,很突然地,半个月前还不错,现在瘦的不成样子了。”

  邢大夫是阳城百草堂里医术很不错的老大夫,吴起能派他来,也是很看重方丈这个人。

  不多时,他们到了方丈小院,恰好碰上邢大夫出来。

  “大公子,您来了。”邢大夫惊喜万分,他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孙思成站定:“方丈到底是什么病?”

  邢大夫苦着脸:“大公子,我从医也有二十多年,但老方丈的这个病我真是捉摸不透,很有些像消渴症,可我按消渴症方子给他治了这些日,症状根本没减。

  年底他又摔了一次,盆骨有些骨裂,断倒是没断,至今不能走动,另外他的腹内按着有硬块,但好在不大,不知道是不是恶肿。

  另外,方丈的眼睛现在不大好,看东西模模糊糊的,腰椎也不好,膝关节也疼,总之是一身的病。”

  万里、林峰已经红了眼。

  消渴症可不是好治的,骨裂也很是难为人,何况是一个七旬老人?

  恶肿就更不说了,平安少爷说过,恶肿就怕全身转移,如果转移了,人就怕留不住。

  平安知道这时候的消渴症就是糖尿病,糖尿病不严重时可以控制饮食来达到目的,但要是严重了,也是会死人的。

  方丈的骨裂迟迟未好,跟这个应该都有关系。

  腹部肿瘤就不知道是恶性还是良性,良性的开刀摘了就没事,恶性的怕就没办法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事。”

  “是,大公子。”

  孙思成带着平安几个人进了小院,又走向方丈房间。

  “思成来了吗?”

  孙思成突然眼一热,站了几息,调整好脸上表情:“方丈,这是想我了吗?”

  老方丈艰难地从炕上靠起来,万里忙上前帮他背后塞上靠枕。

  “平安,林峰,如意,你们都来了啊,我就知道,万里回去肯定要跟你说,思成,我已经七十有三了,还值得什么让你这样奔波?”

  孙思成拉过他的手诊起来:“方丈,七十有三怎么啦,您得活一百岁。”

  老方丈笑出声来。

  一百岁,那不叫老方丈,应该叫老妖怪了。

  这个月,身体每况愈下,他试着给自己算卦,看看自己是不是走到尽头了,可怎么算都没结果,医者不自医,卦者不能算自己,就是到了这份上,还是不能。

  “平安,你来诊诊。”

  平安又问了老方丈几个问题。

  转头对师傅说:“消渴症是肯定的了,喝的多,吃的也不少,尿也多,人一日比一日瘦,还有,方丈一直感到乏力,受过的伤很难愈合,这些都符合消渴症的症状,这一点,邢大夫治疗是没错的。”

  孙思成再次给他诊脉。

  消渴症的确难治,但也不是一点法子没有。

  “万里,你扶方丈躺下去,我跟平安帮他查查腹部肿块。”

  平安一等方丈躺下,就摸起他腹部的肿块,肿块在上腹部,有孩子小拳头大,具体什么性真是不好说。

  “师傅,别处暂时摸不到肿块,切是可以切的,但消渴症得先治疗,不然伤口不好愈合,方丈身体也受不住。”

  孙思成也上手检查了。

  “平安,明日你就带人先去应天,我让何进跟着你,我留在这里给方丈治消渴症和其他病,现在二月初,你六月初动身还是回这里来,方丈的腹部手术还是你主刀。”

  平安点头,这里去应天最快也得半个月,他跟王大人读书的时间只能堪堪三个月。

  “思成,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孙思成对老方丈翻翻白眼:“我是不舍得让平安一个人走,这不是没办法吗?你这身体给你造成啥样了?放心,有我在,你想死都死不了。”

  万里、林峰也笑了,大公子留下,的确是万无一失。

  现在官路上也没什么事,再说自己这些人也不是怂的,何况何叔还跟着。

  当日下午,平安跟师傅在房间研究了一下午的治疗方案,方丈的消渴症不轻,身体都给造的差不多了,一边治疗还得一边药膳恢复体能。

  但消渴症又有许多东西都不能吃,饮食控制十分严格,这无形中就有许多困难了。

  次日一早,孙思成站在山道路口,看着平安带着十个人顺着台阶而下,渐渐的看不到人影。

  他的心揪揪的,半个多月的路程,任何可能都能发生,但方丈这身体,他要是不留在这里,怕一个月后人就得没了。

  就是现在,他跟平安也不能确定腹肿到底是不是好的还是恶的,如果是恶的,即使消渴症控制好些了,那结果还是一样。

  这一刻,孙思成心里涌起浓浓的无力感。

  自己的医术还是局限性太大,这个朝代整体的医术还是不行,他感到自己在医路上陷入徘徊之中,又如卡在瓶颈里,出不来,又不甘心掉下去。

  正下山的平安也是心情复杂。

  老方丈犹如一个孩子般无助,世人健康活着的时候,总是谈到生死无所谓,但真正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想死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院试之后,自己还是好好把前世的东西理一理,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他发现曾经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也在慢慢的模糊起来。

  是得好好整理了。琇書網

  生命还是高于一切的存在,如果他能多救些人,甚至多传些医术,那么就不算白来这个世界一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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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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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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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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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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