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师徒俩来个说走就走,平安带了小武、方武、二强还有小明,其他人就留庄上忙,孙思成则带了何进、大壮、如意、吉祥。

  两辆马车垫的厚厚的,各人身上穿的暖,还都披着皮大氅,这皮大氅还是在边境置办的,很厚实,白天穿着,夜里还能盖。

  京城距离酉华县城只有一日的车程,当时让孙思成心动的正是这个,可以说比一般偏远地区的七品小官要好上数倍。

  真是遇上难事,跟上面求救也方便,另外最重要的是,如果做些成绩出来,最容易让人看见。

  张瑾平当初也是让常春风走的就是这个路子,只不过常春风后来靠平安来了一个三连跳,直接调进吏部成了一个六品主事。

  孙文去任上已经好几个月,基本都是月底回家一次,刚好赶上孩子们的月底三日假,但年终繁忙,十一月底他就没回去。

  “先生。”

  孙文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先生。”

  他猛一抬头,转过身一看,平安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公子也从马车下来,身边还带着如意这些人。

  孙文心一喜,忙走过去:“大公子,平安,你们怎么来了?何进也来了。”

  “先生,您可瘦多了,我跟师傅想着上个月底您没回去,这不刚放假我们就赶来了。”

  “外面冷,快进去坐,不,还是去我小院吧。”

  平安看先生虽然消瘦了一些,但整个人精神很好,说是神采飞扬也没错,看来还是师傅最能懂先生,官场还是很适合他。

  “平安,期末考可有考好?不能算术大比得了第一人就飘了,你的目标可是明年的院试,如果贪玩不乖,可得让你师傅揍你。”

  平安心虚地笑笑,酒楼夜袭的事他让师傅不要告诉先生。

  孙思成瞥瞥平安,看他那不自在的样,心想暂时还是放过他吧。

  姓沐的事让他有点后怕,臭小子做事竟然瞒着他,如果有一点点失误,后果就很麻烦,沐家是皇商,家中有本事的护卫也很多,能一击而中,全身而退,还是仗着踏雪步。

  这个就不说了,谁让姓沐的竟然对平安起了坏心思,就算是死十次也便宜了他。

  但酒楼夜袭之事,他后来越想越不对劲。

  平安明明知道国公府二房对汪楚风不怀好意,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师傅可是清楚的很,平安最是谨慎的一个人,那酒楼位置有些偏僻,有段路很容易被人伏击,除非是事前准备好的,就算是局是楚风布的,平安一定有参与。

  想到这个,他恨不能一脚踢向前面臭小子的屁股。

  这会儿在阿文面前装温文尔雅,其实是一肚子坏水。

  可怜他好几次夜里被恶梦惊醒,梦里平安一身的血,凄凄惨惨喊他师父,醒来后明明知道没有此事,却好久睡不着,娘子问了也不好答。

  臭小子。

  孙文住的是小二进,他带的几个贴身随从刚好都能住下,宅子简单朴实,但住着也方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孙思成、平安跟着他去了书房,何进则带着二强几个人去了另外一边屋,这个天在外面可受不住,京城这一片包括附近几个州府家家都烧着火炕。

  平安跟孙思成都上了炕,孙文的小厮送来茶水。

  “阿文,这段时间很忙吗?”

  孙文苦笑:“的确是很忙,小年就要放假,不过剩下二十日,这几日周边雪不小,县城没什么,但有些村子竟然冻病了不少人,有些老人就那么冻死了,还有许多人手脚冻烂了的,看着瘆得慌,乌黑乌黑的。

  前日我派人去百草堂买冻疮膏,就是为了此事。”

  这个孙思成当然知道,他给了一个很低的价钱,算半卖半送了,这个冻疮方子还是平安拿的,效果特别好。

  平安不解:“村子里应该最不缺柴火,我那时跟娘两个人在家,家中一大半的柴都是我自己备,冬日炕烧暖暖的,很少生病。”

  孙文摇头:“家里人多的,好几个炕,烧起来也是吓人,许多人家还靠卖柴赚钱,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情况,难哪。”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公子,平安,还有一件事,这几个月我也算是跑遍了整个县城,发现一件事,就是到处都有一些孩子脸上一块黄一块白的,吃饭不长肉,有时候还腹疼的厉害。不过隔段时间又好了。”

  孙思成道:“肯定是肠虫,这些孩子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腹内长了虫,只是这些人家的粪坑太深,根本注意不到,倒是有药喝了能打下,但效果不是很好,得喝不少日才行。”Χiυmъ.cοΜ

  平安这才知道,原来蛔虫在这个时候被称为肠虫,这个倒是也合适。

  前世治疗这方面的药方不少,如安蛔汤、胆蛔汤等等,最有名的还是宝塔糖,外形好看,味道还好吃。

  “师傅,这个病我倒是知道一些,还有两个方子,回头等药出来了,可以先免费送些给先生这个县,算是宣传了。”

  孙思成、孙文对平安偶尔拿出的好方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用说肯定还是胡师傅给的。

  “那行吧,这种病只是消耗人身体内的养份,短时间内不会有大事,就是药能上柜也得几个月之后了。

  阿文,过了正月十五,我就准备带平安动身了,先去永安,看过他爹娘后就去天光寺,老方丈的身体很不好,给他治疗后,我们会直接从阳城去应天,让王大老爷教他三个月。”

  孙文叹气:“只是如此一来,途中时间过长,会不会耽误平安读书,这一趟路怕是要四十余日,回头还得半个月,两个月就都没了。”

  “不会,你想想,我那马车做的多好,又稳又大,一路上他照样可以读书,就当是游历了。

  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等万里回来,我打算正式给平安、阿妩商量定亲了,成亲等他二十岁之后,这个不着急,阿文,你是他先生,媒人就让你和瑾平来做,刚好是双媒。”

  孙文看平安有些不好意思:“行啊,我家致远也准备二十岁之后才成亲,他娘正在家里帮他物色姑娘呢。”

  孙思成笑:“我家长卿今年十六,比你家致远小一岁,他祖母和母亲也是在家帮着看人家姑娘,这个不行,那个也不愿意,平安,还是你舒服,师傅帮你养好了,一点不让你操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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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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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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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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