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庄上转了不少地方,主院、小院,还有庄户区,庄头赵大成是药谷里的人,一个很能干的中年人。

  光这个庄子里的庄户就有五六十人,大多数都是全家一起的,平安也觉得有家庭的好。

  这些都是死契的人,这样一来,他的人由二十个变成了七八十人。

  皇上赐的庄子差不多大,比这远了大半个时辰的路,对京城来说,这里已经很近了。

  “平安,这个庄子不错,顺风只让人稍微清理了下,去年秋到手,等你把庄契带回来已经是年底了,原来的庄户都走了,人都是临时买的,许多地今年都荒了,根本来不及种药材,好在粮食都种了。

  这些顺风、顺水花了大心思,回头你得好好谢谢他们。”

  平安连声称是。

  孙思成看这么大的庄子头都晕:“平安,这里你别管,就交给顺风他们,该买人就买人,再从药谷调些来,你自己顾好你先生买的那个就行了。”

  平安也是这样想的,“师傅、先生,原先那个庄子就叫平安庄吧,这里就叫平顺庄。”

  孙思成、孙文都大笑起来,这个平安起名字还真不行,一听就是没诗意。

  孙文道:“平安、平顺也可以,要不把前面那个字改为佳,佳安庄、佳顺庄,省的人一听就知道是你的,麻烦。”

  “佳安庄、佳顺庄,好,先生,就用这个名字,回头让小武做两个牌匾挂上,省的这个庄子,那个庄子叫,师傅、先生,我打算把思安庄当成自己的大本营,秦师傅他们都搬来,我自己没事时也会经常过来住。”m.χIùmЬ.CǒM

  孙思成凉凉地来了一句:“国子监一旬一日假,平时辰时正上课,申时正下学,这个时候白天时间长是可以的,过些日子下学天就黑了,偶尔放假,可能还要跟师傅做些手术。”

  平安沉默了。

  孙文笑道:“平安,除了长假,你平时应该没什么时间过来住的,交给大武、小武他们就好,你那些人还是很不错的,秦师傅也能帮你管事,学会用人,而不是事事自己做。”

  ……

  常春风午时听到家里小厮报信,说儿子跟大公子昨晚回来了,今个休息一日,明一早就会来家。

  一时间他眼睛发红、心里泛酸,六年了,六年前才八岁的小儿,如今已经十四岁,是个青葱少年了。

  无数个夜晚,他心里悔恨,当初还是心软了,没有把儿子带回家,哪怕后来有了锦儿,有了彦儿,他还是日日想着他的长子。

  但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已经对不起平安母子,凭什么还要拆散他们?

  下午一上职,他就跟侍郎大人请了假,李大人一听是常春风的长子,大公子的徒弟平安来京了,立马准了假,还让他多陪几日,不必着急上职。

  这个孩子可不一般,小小年纪,就得了皇上两次表彰,可以说常春风能从县城调至吏部,短短五六年,去七品升至正六品,还是县官变京官,那是什么概念?

  师徒俩还治好了老帝师的毛病,卒中不说了,是孙思成的强项,但老帝师腹中的肿瘤听说有碗口大,硬是这个孩子主刀拿出来的。

  十年后,怕是太医院的掌院都干不过这个孩子。

  常春风一下职,立马往家赶。

  “娘子,大人给了我几日假,让我好好陪陪平安,可让人收拾了平安的房间?”

  张瑾玉把怀中的儿子递给他:“收拾了,只是咱家院小,要是他带的人多,怕是住不下,相公,这个院子还是不够住,要不回头还是换个大点的。”

  “慢慢来吧。”

  常春风心里发苦,京城开支还是大,他一年的月银七七八八加一起不过五六百两,白天没时间,晚上熬夜悄悄地写话本,一年下来倒是能赚个七八百。

  娘子的嫁妆里有个铺子,也有个小庄子,铺子租了出去,庄子佃给人种,再说他也不好用来家里开支。

  男人再怎么也不能用妇人的嫁妆银,这是底线。

  如此自己所有的收入加一起不过一千二三百两左右,娘子是过日子还是不错的,但也只能勉强省下一半。

  京城的人情往来太多了,吃喝不费钱,这个最费。

  成亲四年,这些账几乎不用算,根本不够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大宅子,卖了这里也不足四千两,另外那样一来,不可能一边卖了这个小院,另一边立马就买上新宅子,中间的空段,总不能去老丈人家住吧?

  次日一早。

  吉祥就来接人。

  平安这次带了林峰、小武,二强就不带了。

  他带了皇上赐的房契,带了陈轩送的青玉摆件,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刚一岁,男孩就小金锁,小姑娘则是一个小青玉挂饰。

  吉祥赶着马车走了不少时候,林峰则坐在一旁记着道,日后应该会跟主子常来的。

  马车停了。

  吉祥下了马车:“平安少爷,前面那个院子就是了,我就不进去了。”

  平安看看四周,亲爹过的还是不宽裕,就这样的环境,宅子还这样小,当初应该没花多少钱。

  “知道了,你回去跟我师傅讲,今日应该走不了,有事就过来告诉我。”

  马车在小院门口停下。

  平安跟小武下了车。

  院门刚敲了两下就开了。

  常春风看着面前的少年,个头比他矮不了多少,面相跟他像了五六成,只是比他更俊秀,更有朝气。

  一时间,他泪眼婆娑起来,孩子的脸上还是带了几分那个人的影子,他此生最对不住的一个人。

  “爹,儿子给您请安了。”平安作势要跪,立马被亲爹拉住。

  “我儿来了就好,不必跪,快进来,你母亲、弟妹都在家等着你呢。”

  平安还是有一瞬间的不适,不过立马就消了。

  是啊,继母也是母亲,不用叫娘就可以。

  张瑾玉一手拉着常锦,一手抱着常彦,笑盈盈地站在院里:“平安,快进来,锦儿,快去叫哥哥,这是你大哥。”

  小姑娘很漂亮,白白净净的,跟平安也有一点点像,扭扭捏捏一会,还是行了一个简单的福礼:“锦儿给大哥请安。”

  平安笑起来:“锦儿乖,大哥给你带礼物了,一会拿给你,这是彦儿吗?可会走路了?”

  “还不会呢,扶着可以走几步了,快进来。”

  张瑾玉心里竟然怦怦跳,这个孩子长的实在太好了,还这样会看眼色,几乎让她有了错觉,仿佛来的是一个成年人。

  说话几乎没有一丝的违和感,就跟出了趟远门才回家一样。

  怪不得相公念念不忘,这样的孩子哪怕高门大户细心养出来的,也不过如此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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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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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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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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