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跪了下来,二强等人全部跟着跪下。

  “林家祖母,林叔,林婶,今晚我们都陪着林峰在山脚下住,明日一早就随汪叔他们给你们迁墓,你们很快就能跟林家祖父在天光寺后山团聚,那里常年佛光笼照,山清水秀,是个特别好的地方。”

  平安说完,连叩三个头,然后站起:“林峰,别哭了,跟我们下山,明日天一亮,我们就给他们迁墓。”

  林峰突然朝平安跪下磕头:“平安少爷,林峰多谢您。”

  平安拉起他:“林峰,你得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永远有我们,下山吧,明日事情多着呢,我们起码要赶到寺脚下。”

  后日安葬要早,晚了不吉利,这点大家都懂。

  到了山脚,吴钧他们晚餐已经做好,稀饭配馒头,小武和汪家几个人已经搭好了帐篷,并在四周撒上一圈雄黄粉。

  何进本是想带平安少爷去镇上住的,见此也不折腾了,就当陪陪林峰吧,那孩子也可怜,刚才他可是看见了,坟墓一侧的土还被野物掏了洞,还好洞不深,如果再晚些来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汪全爹找到何进:“虽然是山脚下,这里离村子不少路,我们加一起十六个人,分成两队吧,八人一队,一队守上半夜,一队守下半夜,明日路上也轮流补觉,你看怎么样?”

  “汪大哥,如此可行,我的人分两个给你,不过先说好,我家小主子不到十二岁,他就不要守了。”

  “那当然,你们就守上半夜吧。”

  “汪大哥,那不行,明日主要是靠你们,下半夜你们得好好睡,半夜叫我们。”

  平安一旁听着,这些何叔安排就好。

  老实说,这样的地方过夜,前世今生他还是第一次。

  不知名的鸟叫声,影影绰绰的山林,说不出来的憋闷,怕倒不怕。

  一人一大碗粥,配三个馒头,馒头没有之前的大,却也不算小,平安少要了一个,晚餐他还是不习惯多吃。

  夜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了。

  蒙蒙亮,大家伙都起来了,不远处有小溪,炉子已经点起,稀饭咕咕冒着热气。

  汪全爹跟何进商量着接下来的安排。Χiυmъ.cοΜ

  其余的人各忙各的,帐篷得拆,吃好后就得收拾东西,一部分人还得赶紧砍道,这里是荒山,没什么人过来,茅草太深了,棺木都不方便上下。

  留了二强、吴钧两个人在下面看车辆,剩下的人抬了三副棺木到了坟边。

  开挖的时辰是辰时初后一刻,这是方丈早已经算好的,耽误不得。

  时辰一到,何进放了鞭炮,林峰挖了第一锄土后,就听汪叔的话,跪在一丈外的地烧纸钱烧元宝,小武在他的左右不远处另外烧了两小堆纸钱,汪叔说这是烧给孤魂野鬼的,如此就不会来抢林峰爹娘的纸钱。

  为防有贪得无厌的小鬼,平安拿着桃枝围着林峰不停地在空中在地面抽打,这样保证林峰烧的纸钱全部会到他爹娘祖母手里。

  这样的操作平安不是很相信,但他桃枝打的也实诚,信则有,不信则无,眼下林峰需要相信如此他爹娘就能拿到冥钱,那就当有呗。

  林峰一边烧纸,一边哭着喊爹娘,一边还不忘记叫他们带走全部的纸钱,到了阴曹地府不会没钱花。

  平时沉默话少的少年,一下子又哭又说,这让平安眼泪直流,几步外,汪叔他们正全力挖着坟。

  汪家人分成两组,两座坟同时开挖,只不过林峰祖母的那座稍微先一会。

  何进松口冷气,林峰爹娘的坟的一侧被野物打的洞有两个,一个都快进里面了,虽然林峰爹娘已经化为白骨,但如果被这些东西打扰,那会是林峰一辈子的痛。

  还好,还好。

  一刻钟过去,林峰祖母的棺木先出土,何进挡在林峰的前面,这些暂时不会给他看,同时也让平安少爷垂下眼眸,到底还是孩子。

  林峰昨日就被告知,捡骨是不可以看的,先人也不愿意他看,棺内会垫上他买的新冥被,汪叔这些人再把骨一点点捡入棺内排好,最后再盖上冥被,这时候家人才能看一眼,一眼过去即闭棺。

  何进又放了一挂鞭炮。

  林峰痛哭流涕,他本也有一个不错的家庭,祖父虽然自小是乞丐,但七八岁就被镖局看中,培养当了镖师,他爹更是五六岁就开始习武。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祖父因为受伤在家务农,此时祖母已经过世,父亲少年时就接了班去镖局养家,十年后死在外面,母亲一病不起。

  祖父遭受年年打击,深知自己命不久矣,变卖了家产,带着他来到天光寺,就因为早年意外救了方丈一命,从此两人成了朋友。

  祖父告诉他,除了方丈,他想不出还有谁可以投靠,那时他才五岁。

  一个时辰后,三副棺木都闭了棺,林峰已经哭成了泪人,平安从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小武也是。

  烧完原先已经腐烂的棺木,填好空出的大洞,平安、林峰走在前面,剩下的十二人刚好抬三副棺下山。

  平安跟林峰小跑着到了山下,吩咐二强、吴钧摆好骡车,棺一到上了车就走,路上不耽误,还是尽量在擦黑前到天光寺后山,如此第二日下葬就不慌。

  二强和吴钧看到三副崭新的棺木下了山,又看着流泪不止的林峰,也哭的稀里哗啦,林峰太可怜了,四个最亲的人,一个都没有留下。

  平安发现,可能是这边鞭炮放的有些多,远处已经有人站着看着这边,他告诉了林峰,林峰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没多说一句话。

  这些人曾受过他祖父他父亲的帮助,可在他祖母他爹娘死后,怎么也不愿意让他们躺在村后的那片山,花银子也不行。

  既然是外人,那么此后一生都是陌生人了。

  马车、骡车上了路,飞快地向前方驶去,林峰是孝子,自然坐在骡车那边。

  何进早已经在马车上垫了半边,平安不再客气,没多时就沉沉睡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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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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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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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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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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