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威这个人一向是蛮精神的一个人,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废的味道。
“大表哥,你怎么有空过来?”
齐威苦笑:“思成,我过来是找你,我爹病倒有个把月了,他一直不让我过来麻烦你,可思源跟我说,这种病还是你看比较好。”
“我还真不知道表舅病了,何病?”
齐威不相信孙思成不知道他爹的病,但人家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
本就对他妹妹看不顺眼,如今那吴敏竟然是他徒弟的亲爹,更是看不过眼了,连带着齐家,现在感觉都跟陌生人差不多。
“思源说是小卒中,不算太厉害,能走路能说话,但亲近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人处处不对劲,我父亲一直是走南闯北的一个人,现在根本不敢让他一个人出门。”
孙思成递过一杯茶:“这种情况最重要的是心态平和,不能动怒,心思不能太重,否则二次卒中,厉害点的直接一辈子下不了炕,那离大去之日也就不远了,其实这些我不说相信你也知道。”
齐威皱眉苦笑:“不怕你笑话,我爹这次还是给妹妹气的,她大吵大闹,还想要回盛儿,跟吴敏复婚,这都是不可能的事。”
孙思成冷笑起来:“大表哥,这样的人要是我直接把人送到庙里关着,不是我吓你,再任她随着性子,迟早会惹事的。Χiυmъ.cοΜ
你应该知道,因为你妹妹刻意的隐瞒,你爹的纵容,人家不到四十岁的父母两年内相继过世,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另外治病还欠下一屁股债,最后债主逼急了,守了五年寡的平安母子,不得不再嫁。
真正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如果是你,会不会想着复仇?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京城一五品官员的大小姐看中了他,他自己本身也是一县太爷,说到底常春风还是厚道了,换成是我,立马状告你们齐家刻意阻挡他寻亲,以至于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你说结果会怎样?
说不定会全家流放,毕竟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啊,你妹妹真是心狠,老实说,一想起平安这些年吃的苦,我都不愿意再见齐娇娇。
你们倒好,那样的祸害还不好生管着,还让她害你父亲发病,卒中从来就不是小病。
今日跟你说这些,也是看在你为人不错的份上,其实常春华这件事上,包括你都有责任,好好的一手牌被你们打成稀巴烂。
齐家这些年也算是挣了不少钱,如果当初大度地帮人寻亲,助他科举,一个平妻是跑不了的。
你们可想过,那么糟糕的情况下,他重新考了童生,考了秀才,甚至考了举人,会是没用的人吗?你们就不怕遭反噬?
要我说,你们在看不起人的时候,胆子也真大。”
齐威一脸的苍白:“思成,我真不知道这些,当初我跟父亲也有错,应该帮他找家的,一时想岔了,才落到如今的后果,也算是报应了。
萍儿跟她妹妹没了,齐娇娇也差不多疯了,我爹五十还不满,如今也算,思成,你一定要帮我救救我爹。
至于平安他爹,你看能不能从中说和一些,我愿意拿出五千两银,弥补一下”
孙思成不等他说完,立马打断了他:“不要拿银子来侮辱人了吧,早该拿的时候你们不拿,现在人家破人亡了,再拿他需要吗?
我只能说尽可能帮你说服他放下仇恨,不要牵扯到你们一家,你妹妹这个人,还是让她安安稳稳躲在一边吧,过上几年,可能也就太平了,表哥,为你妻儿多想想吧。”
齐威点点头:“思成,我听你的,就是我爹,实在不忍看他如此,能不能麻烦你跑一趟?我知道路太远,来回就是好几日。”
孙思成长叹一声:“能怎么办呢,我就去一趟吧,等下我看看,能不能明日过去,这段时间事情太多。”
“对不住,思成,那我明日等你一起走。”
“好,你先回去,我要安排安排,一走就不是两三天的事。”孙思成根本不打算告诉他,他本就准备明日带平安一起过去的事。
齐家也就齐威还不错,表舅这个人他越想越不对劲,为子女太没底线了,是不是他孩子想杀人,他也会站一边帮着递刀?
过分了。
平安午时就听到师傅说这件事。
“师傅,别担心我,一道没什么,又不是坐一辆车,就算是坐一辆车也无所谓,我不难堪,难堪的就是别人。”
孙文“扑哧”一声笑了,小少年声音清亮,大大方方说着这样的话,细想一下也不能说无理,没做错事的人为何要难堪,难堪的当然是心里有愧的人。
“阿文,你别笑,这次你得跟我一起走,接了阿妩,我们在附近几个州府转转,秋收各地的量做到心里有数,今年毕竟不同于往年。”
孙文点点头:“我无所谓,跟平安一道,刚好帮他补课,后年二月是一定要县试的,也就一年多了。”现在盘秋帐,过年也就闲一些。
用了平安的表格法,如今算账方便了许多,暂时没时间教各地掌柜这种方法,只能等年底聚一起教了,会省下许多过分,账目也一目了然。
平安见两位师傅谈事:“师傅,先生,我去灶房找些吃的,现在饿的特别快。”
孙思成摆摆手:“去吧,让厨房多做两个菜,下午到了医堂可没有零食吃。”
孙文看着小弟子又拔高一截的个子:“大公子,你觉不觉得这孩子现在长的特别快?感觉不久前还是个孩子,现在已经翩翩美少年了。”
孙思成咧嘴笑,翩翩美少年?的确是。
“大公子,我读一首诗给你听,你听听如何: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怎么样?我让他一刻钟之内做一首应景的诗,他看着窗外不多时就念了这首,我是越念越喜欢,这么简单的诗,却让人忍不住一读再读。”
孙思成念了两遍,也不禁感叹:“确实是的,朗朗上口,却写出了老农的辛酸无奈,可惜许多富家子弟,哪里知道盘中的粮食来之不易?就是我们的孩子有时候也不见得会珍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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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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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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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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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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