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爹就跟他说明白了,以后他挣的不用上交一半,家里多少给点就行。
爹如此说,他心里是明白的,两人毕竟是继父子关系,到底隔了一层,他不想一直占继子的,也不想继子一点不上交,久而久之,会没了家庭概念。
回到家,见爹跟叔爷爷在下棋,娘在一旁择着菜。
“咦,平安回来啦,二强他们呢?”梅娘直直腰。
“娘,表哥他们去主院比划去了,饭前就回来。”
大年这几日,主院住的几个都会在家吃饭,平安已经跟青石说了,请葛掌柜帮着买一个婆子,等娘亲生了孩子后,也是要人服侍的。
“叔爷爷,爹,我有话跟你们说。”
既然叔爷爷已经跟他们是一家人,爹娘也打算给他养老,平安就不打算避开他,如此会离心的。
万长生放下手中棋:“平安,何事?”
“爹,刚才在老师那,他跟我说,最好让爹备上两年的粮食,悄悄地一点点地备,只是有备无患而已,被控扰乱人心就麻烦了。”
万长生皱起眉:“为什么要备粮,去年粮食产量正常啊,今年也才开始。”
平安道:“叔爷爷、爹,去年师傅去边境送药的人回来说,边城天气有些不正常,比前些年都旱些,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去年冬只是干冷却没下什么雪,老话说瑞雪兆丰年,虽然不是绝对,但老师认为备一些心安,真的明后年年景好,吃不完的再卖就是,无非是花点力气,亏不了的。”
梅娘道:“儿子,你爹和叔爷爷中餐不在家吃,咱家就我一个人吃的多,费不了多少粮。”
孙宏宇沉默片刻:“长生,多备点,就跟孙先生说的,有备无患而已,你我都是边城待了多年的人,如果那边干的很,战事都可能挑起,年成不好没吃的,没吃的就会想到抢,但愿不会到这种地步。”
万长生点点头,小心无大错,但大周已经好几年不曾有过天灾了,应该不会的,但备些粮是对的,日日都要吃的东西。
“行,回头我囤上两千斤,两千斤足够咱一家人吃上两年的了。”
平安掏出路上就准备好的银两:“爹娘,这是两百两,你们收着家用,我拿之前自己瞎着磨的卤煮方子,跟师傅、老师他们做了点生意,铺子、银子、人工什么的,我一概不管,这三个月收入还可以。”
万长生两口子看着银票有些懵,这一年,因为儿子,自家有了宅子有了田地,去年给了两百两,这次又是两百。
“平安,去年你给的两百还没有动呢,这银子你自己留着吧。”
“爹,你们存着吧,我这还有些呢,叔爷爷,这是平安孝顺您的,您自个买些自己喜欢吃的。”
平安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叔爷爷面前。
孙宏宇一下子红了眼,这可是孩子孝顺给他的银,前两日长生也拿了五两,长生媳妇还给他做了新衣服、新鞋子,衣服收了,银子退了半天,最后也收了。
银子他有,但这是晚辈孝顺的,意义不一样。
“平安,叔爷爷收了你这孝心,但银子你自己留着,叔爷爷有。”
平安把银票递到他手里:“叔爷爷,您有是您有,这是我挣的,保管您花着比自己的舒服。”
梅娘笑着劝:“叔,您就收着吧。”
万长生把两百两银票递给娘子,也劝道:“叔,听梅娘的,您就安安心心守着,咱们是一家人。”
平安笑眯眯地回房藏自己的银票去了。
……
京城。
转眼就是年初六,吴敏正送孙思成从小院出来。
大公子腊月才受的家法,现在竟过来看他,吴敏心里很感激,坚持要请大公子去附近酒楼吃个饭。
孙思成想想也成。
“二月二十考试,也就四十多日了,吴敏,每次考试前几日,各种小意外屡见不鲜,那时候你定要少出来,买什么都让你的书童做,考试那几日,我也会让我的人护你去考场。”
“多谢大公子,我”
“常兄?常兄,你也来考试?”琇書網
吴敏和孙思成看着迎面的一个年轻人,正一脸欢喜地看着他们,准确说是看着吴敏。
“这位兄弟,你是在叫我吗?”吴敏心里扑通扑通跳,难道是自己的旧友?
“你不是常兄吗?难道我认错了?我是于扬,县学里的于扬。”
年轻人愣住了,不应该呀,虽然过了十年,相貌还是认得出来的。
孙思成上前一步:“这位兄弟,我是孙思成,是百草堂的大公子,我身边的兄弟前些年出了事,脑袋磕了失了记忆,咱们去附近的春风酒楼坐下说好不好?我做东。”
于扬惊讶的不行:“孙大公子,可以,可以。”
常兄失忆了吗?难怪,难怪。
三个人很快到了春风酒楼的包间里。
待小伙计上了茶,孙思成关上房门:“于兄弟,你可以把他的情况说一说了。”
吴敏紧紧的盯着于扬,面前的年轻人的确有一种熟悉感,仿佛见过许多次,却又像从没有见过,认不出人叫不出名。
“他叫常春风,永安府焦县人,具体什么镇我忘记了,应该叫常家村,我们一起在县学两年,他读书很好,可以说在县学都名列前茅,十六岁那年,我们本一起去院试,可他祖父过身了,身为嫡孙,他得守孝两年不能科举。
那年我却中了秀才,名次不算多好,我父母一商量,直接全家迁到永安府城住居,所以我见过大公子,只是并不熟悉。”
“于兄,你知道我家几个人?没有兄弟吗?我是二十七吗?”
于扬心里难过起来,一个人连自己的家、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于扬难为情地苦笑:“对不起,我那时候年少,从不过问同窗家里的事情,不过从你穿着上面看,应该家境还可以,不然乡下来县学读书的本就很少。
常兄,你来京城是?”
吴敏苦笑:“我在淮南府那边被人所救,应该是去院试的途中,怎么出事的我也不清楚,这些年一直在淮南府寻亲,原来是我寻错了方向。
大公子这两年一直为我诊治,去年底多少有些记忆了,但想不起太多,多谢你,于兄,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找多久。
出事后种种原因,我又考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是去年考的,大公子年底回京,我就跟着一起来了,原是打算顺便考了春试的,这”
孙思成脑子有些乱,平安,他的小弟子,也是焦县人,什么村他真不记得了,父亲没了的时间跟吴敏倒是能对上,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如果真是,平安去年春随母改嫁,原因是祖父祖母病倒花光了家里的钱,还欠下许多的外债,迫不得已母亲才带着他改了嫁。
如果真是,吴敏可就太惨了。
父母病死,妻子改嫁,儿子当了小拖油瓶,连姓也改了,老天爷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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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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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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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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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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