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些了?你身体过于虚弱,最好是多躺躺,这边来,我给你诊诊。”
吴敏忙吩咐书童:“按我说的,去租一辆骡车停在门口,我一会就出来。”
书童快速走出门。
孙思成没吱声,不主动告诉他的,他绝不会问,本就不关他的事。
“到底是年轻,好是好多了,但尽可能休息,恢复过来也是要时间的。”
“大公子,我刚才写了和离书,准备去那边一下,顺便把我自己的私人物品搬回来,房子也让小三去退了,找个客栈住下,尽可能快些解决,我不能这样耗着。”
“你以为齐娇娇答应跟你和离?她应该还躺在炕上呢。”m.χIùmЬ.CǒM
“我不跟她谈,跟她父兄谈,也没打算今日就成,只是告诉他们,这次我绝不回头。
实在不行,就只能休弃了。
大公子,就是今日,我在梦中仿佛又一次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到抓不住,五六月也曾有过,不过没这次清楚,是不是我快要想起什么了?”
“一点也记不起吗?”
吴敏摇摇头:“其实失忆这几年,我想过许多次,我做事一直很仔细,那个时候出事,应该是院试,不可能没有路引,路引何等重要?任谁都会用油纸包好仔细放着,甚至缝在袖袋里。
我试问过她,她很慌张,之后就平静许多,矢口否认,我曾经找人帮忙寻亲,也许了好处,明明人家很高兴,之后就不干了,现在说这些都无用,我辛苦挣的银子还是太少了。
大公子,请您帮我治疗,我真的担心父母家人等不及,漫无目的的寻找太难了,何况我身上也无过多的银钱。”
“吴敏,你这些年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吴敏摇摇头:‘不会,齐娇娇说找到我的地方是淮南府望县的河道边,那只能说明我是淮南府以北位置的人。“
突然他沉默了,眼睛慢慢有些红。
孙思成叹口气:”这些暂时别想,难过毫无意义,去做你该做的事。
吴敏,我最多等你等到十一月中,很可能会提前五日走,那你只有六七日的时间,我明日一早回永安府。”
“多谢你,大公子。”
吴敏站起身,深深行了一个礼,孙思成也没拦他,这个人真的激起他为数不多的同情心。
一个人能在短短两日内瘦成这个样子,还真是稀奇,是能恨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
小三子已经租来骡车,吴敏一出来,他就跑过来扶着公子进去。
他是公子买的,不属于齐家,公子对他好,所以这两日他也为公子流足了泪。
到现在他的眼睛还是肿的。
齐山行跟儿子在院子里商量吴敏的事。
“爹,你说他真的提了和离?没有儿子大不了日后让娇娇给她纳妾,和离咱们是不和离的,他一个身份不名的人,能斗的过谁?”
齐山行摇头叹气:“你大声做什么?别把你妹妹吵醒了,再醒可不敢再喂药了,一日喂两次顶天了。
吴敏今日眼光不对,喊我也喊齐老爷,完全像变了个人,儿子,我怀疑你妹妹藏了他的路引,故意不让他找家,我曾经想帮他找衙门,你妹妹跪下来求我”
不等他说完,齐威就怒了:“爹,你既然怀疑为什么不阻止他?如果是我在外面这样呢?是不是也一辈子不要再见到你?”
齐山行怔住了:“爹怎么能不见你呢,见不到你爹还活着干什么?”
“爹,你儿子是人,吴敏也是人,不,他不知道叫什么,只有你宝贝女儿知道,他可能姓张,也可能姓李,甚至可能姓咱们的齐,爹,我们家这样会遭报应的,今日事就是其中一个。
我娘子可是说了,小妹这样很可能会影响我家琪儿的前程,她两个哥哥也是一样,人家会说他们有一个黑心的姑。
别说人家不知道,思成出手,治好是肯定的,不过早一日晚一日罢了。
盛儿可怜,有这样的娘,又失去了自己的父族,我当时怎样劝您的?我劝没用,遇上妹妹你就糊涂了,这些年,我外面的朋友,哪个不说我们做了糊涂事,害了盛儿。”
齐山行红了眼,这是他心里最后悔的事。
“儿子,这次实在不行,你们就过继了盛儿,你妹妹就关到乡下庄子去,庙里也行,我不会让她害四个孩子。”
“老爷,大公子,姑爷租了骡车过来,外面有人围上来了。”
齐山行心一沉:“他这是干什么?”
“爹,不管怎么样,都是咱们错。”
为了一己之私,甚至不愿意让相公找爹娘,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真是闻所未闻。
父子俩静静的看着吴敏走进来。
“小三子,你去收拾我俩的东西,只拿我们自己的。”
“妹夫,你这是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日子过不下去了呗,我来拿自己的私人物品,齐家的我一点不会动。”
“女婿,何必是这些气话?娇娇更难过,那也是她的女儿,你们还年轻。,日后还会有孩子,真的没有,她也会给你纳妾的。”
“齐老爷,你问问她,找到我时我的路引呢?我是个很仔细的人,不是一点感觉没有,五月份起,我就断断续续想起一点,但不多,今日我又想起一点。
还有你问问齐娇,我辛辛苦苦赚钱寻亲,她干了什么,我前脚让人答应帮我,后脚人家还我的银子,明明头日还是很高兴的。
一个正常的妇人,不是应该帮失忆的相公找家人吗?何况我们已经有了孩子。
话说到这里,你问问她,当时救我,她身边好几个人,为什么非得说我碰了她,不能不娶她,为什么不用丫头婆子?
这些就不说了,女儿明明刚好一点,她这是干什么?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他从怀里拿出和离书,递给齐山行,“和离吧,我不想再追究,否则就是闹到鱼死网破我也在所不惜。
有家不能回,有爹娘不能认,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齐威沉默了。
齐山行也沉默了,久久才说:“娇娇还昏昏沉沉,你现在怎么能?
“齐老爷,你们是她的父兄,完全可以做这个主,我们和离之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之间就两清了,真的再逼我,我也不怕,起码一个秀才的身份,不至于县太爷随意打杀我。”
秀才?
父子俩惊了,如果不出意外,明日考试结果出来,说不定还会中举,县学学政就很欣赏他,真的中了举,齐家不过是小商户,一直攀着孙家当靠山。
而孙家现在的掌门人孙大公子明显已经讨厌齐家,甚至愿意帮助吴敏。
这事麻烦了。
如果真的中了举,娇娇这次名声又弄的不好,县太爷到底帮谁,起码不会偏向齐家,能站中间就不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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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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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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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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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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