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长生。”

  童林睁开眼:“你可是有事?”

  “孙叔,没烧吧?”万长生也醒了。

  “没有,你把我医箱打开,里面有一个小盒子,拿一片参给我服下,人没事,但血流了不少,补充一下体力,天也要亮了。”

  万长生很快拿出一片参递上,二强递过一个小水囊。

  “谢谢你,小家伙,叫二强是吧?”

  “孙叔,他是我娘子的亲侄子。”

  “不谢。”二强有些害羞,昨晚他还跟伤者挤了位置。

  “长生成亲了?真好。”孙宏宇停了一会道,“上半年我跟孙青通信透过离开军营的意思,他让我来他这里,我一个人去哪都无所谓,他是我族弟,也就过来看看,习惯就住下,不习惯就换过地方养老。

  求了好些次,今年将军看我年纪确实不小了,为军营服务了二十多年,再有四年都五十了,也就答应了,还多给了我一笔安家费,想不到一时大意,差一点命丧于此。”

  “孙叔,你那银子可在?”他们可没有搜那人的衣服。

  “在,绑在身上呢。”

  “叔,那就好,吓我一跳,先前着急忙慌的,也没有搜那人身。

  叔,在军营我就说过,等你退役我可以给你养老,那时候将军不放你走,现在好了,你我竟然这样相遇了,可见缘分不浅。

  你若愿意,日后就跟我过,我娘子人好,你就把我们当自己的晚辈,现在我们赶路,其他事回头抽空再告诉你。”

  “长生,我,我怎么能麻烦你们?”他心里滚烫起来。

  年轻时成过亲,可媳妇短命,也没留下后。

  后来进了军营,连连战争,军医是个特别忙的职业,再没心思想这些。

  战争结束了,他年纪也大了,将军不愿意放他走,他也就留下来,后来遇见长生,一起在军营七年。

  对这个年轻人他是真的喜欢,但不能因为喜欢就让人养老。

  银子他不缺,够他到老的,可离开军营,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处是他的家。

  如果不是孤单,他也不会想着到族弟这来,当大夫充实点是一回事,但如果光是想着当大夫,哪里的百草堂他都能去。

  到焦县来,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长生的家乡就在这里。

  年轻时根本没想过老了的事,没想过光有银子也不行,死了自己不会爬山上去。

  如今退役后,总会想到这些问题,也希望哪日自己死了,有一个真心实意帮他处理身后事的人。

  “叔,听我的,没有你,那年我就可能死了,七年间,你帮了我无数次,我心里都记得。

  我父母都走了,你以后就是我叔,我养你老,不说这个了,我们现在走,到了焦县去回春堂重新上药包一下。”

  “好。”孙宏宇到底没舍得说不要。

  他比长生大二十岁,当他叔也是可以的吧?

  他可以去百草堂当大夫,只要离他们近一点,将来他们有了孩子,他也是可以拿银子帮他们的,教长生医术也是可以的,他在军营七年本就有些基础了。

  半上午到了焦县,当孙大夫被长生叫出来时,人还些懵,“万长生,你怎么回来了?”

  很快,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宏宇哥,你怎么啦?受伤了?”

  万长生轻轻的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没事了,叫你出来,是一会让你不要大惊小怪,最好是我去附近客栈,你带药过来。”

  “好,好,哥,要不就去百草堂后院,空房还有一间。”

  孙青愧疚的不行,因为他的相邀,差一点害族兄丢了命。

  如果是昨日之前,孙宏宇肯定愿意。

  但现在不愿意了,长生刚才跟他说了,可以在客栈养伤,童林陪着,几日后,等他伤好些,就可以带自己回永安府。

  他们一家如今跟在百草堂大公子后面,继子还是大公子的徒弟。

  大公子孙思成是他的族人,算起来自己跟他父亲孙一南是堂兄弟,一个是嫡支,一个是旁支,真正理起来还没有超出五代。

  如今遇上了长生,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人越老越怕孤单,这话真是没错的。

  “不用,就去客栈,长生,哪家客栈离百草堂近,就去哪。”

  “哎,孙大夫,我们就去迎宾客栈吧,上次在那里住过,感觉很是不错。”

  “好,好。”孙大夫也只能答应。

  等到客栈安顿好,孙青也来给族兄上了药。

  “叔,我带二强现在回家去,今日二十二,二十六清早我们过来,你跟童林就在这里等我,客栈住宿费我已经付了四日,想吃什么就让童林点。”

  孙宏宇笑眯眯点头:“你们快走吧,晚了不好,我这里有孙大夫和童林,你还担心什么。”

  万长生吩咐好童林,暗里又拿了一个二两的银锭塞他手里,这才跟孙大夫行礼:“孙大夫,孙叔就麻烦您照顾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怎么族兄看这小子的眼光竟然比看儿子还热情?他得问问。

  万长生趁机又把大公子的信交给孙大夫:“这事还麻烦孙大夫了。”

  孙青看了看信:“不麻烦,先让他在百草堂当一段时间小伙计,看看可有学医的天赋,不行就学其他。”

  万长生再次道谢。

  黄昏时分,二强到了自家的院门口,骡车一停,他就迫不及待地往下跳。

  “嘭嘭嘭,娘,娘,祖母。”

  大强子看自家院门被锤得噼啪响,还传来二强的声音,急忙打开门,二强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m.χIùmЬ.CǒM

  “大哥,没想到吧,没想到我们现在回来吧?哈哈哈。”

  “二强?姑父回来了?二强,快让开,让骡车进来。”

  二强已经挣开他哥的手,窜到里面去了。

  一大家子正准备吃晚餐,听到大强、二强的声音,全都赶了出来。

  大强子已经接过姑父手里的骡子,把骡子赶到小毛驴一起去,小毛驴是他家上个月买来的。

  “长生,怎么有空回来啦,梅娘跟平安没一起吗?”何宁氏没看到女儿和外孙。

  “娘,梅娘有身子了,两个月不到,不敢赶路,平安得留家照顾她,都走了不放心。”

  “怀孩子啦?那就好,那就好,大强子娘,别只顾着傻乐,快去炒碗鸡蛋,明儿再杀老母鸡,现在来不及了。”

  “哎。”胡氏看着小儿子养的那么好,心里乐成了花,这才几个月,就能回家看看了,那是府城,一来一回就是十多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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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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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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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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