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看着儿子的小背影,心又忐忑不安起来。
“相公,行医这么忙吗?我们让儿子学医是不是错了?”
“娘子,日后在孩子面前千万别说这种话,首先是平安喜欢医,再就是遇上孙大公子这样的好师傅不容易,行医难,世上干什么不难?
一个成年男子,辛辛苦苦干一日,不过三五十文,还一天忙到晚,当大夫的不过是动动脑子,再说,大公子也说过会找人教咱平安学功课。”
梅娘叹口气:“这个道理我都懂,只是到府城后不久,大公子就会带儿子去江南,这一别不知道几个月不能见面,儿子出生到现在,我们娘俩是从没有分开过一整日的,光是想着他要离开我这么多日,以后还会常是这样,我就受不住。”
万长生拍拍梅娘的背:“暂时只能这样,等跟大公子熟悉了,我们尽可能跟着儿子后面,大不了不学种药,我们跟后面做杂务。”
……
孙思成给霍老夫人一诊断,心里有数了,再看过王大夫的医方,方子没什么问题,如他所料,方子有些温和,但老夫人年近六旬,身体肥胖,脏内其他方面也不见得多好,换一个大夫也会谨慎开药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此类病症越来越多了。
“霍举人,我家大夫开方子没有错,诊断也没错,固县还有别的大夫,你可以多找几个大夫看看。
如我没诊错,老夫人就是卒中,还很严重,这种程度才就医,已经不是一服药的事了。
再说,昨日下午看的病,当日就应该服药,今日一早再次服药,怎么只服一次?m.χIùmЬ.CǒM
还有,老夫人晕过去,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找大夫给人治病,了解其中情况,却一早闹到衙门,这是为何?
霍举人,你可以多请一些大夫,看看我家大夫是否开错药,卒中这种病,本就是脑中病,可想而知不好治,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就能治好,一旦病情不能控制,大夫就得去衙门,老实说,我可不敢治。”
旁边老大夫连连点头:“霍举人,孙大公子说的是实在话,这种程度的卒中确实难治,如果连大公子都不敢接手,其他人也不敢接的,霍举人,孙大公子,你们忙,老朽就告辞了。”
平安见这个老大夫也是个妙人,老奸巨猾的那种,捧了师傅,又没得罪病人家属,自己还施施然脱离了麻烦,妙,妙人。
霍举人弯身行了一个大礼:“孙大公子,实在对不住,昨日我去了友人那,今日上午才赶回家。
小儿不懂事,遇事就慌,我会让他好好跟您道歉,我母亲年事已高,年轻时吃尽苦,还没有好好享福,我,我,还请大公子出手。”
霍举人态度相当的诚恳,孙思成还是满意的。
“也罢,我首先说清楚,你母亲病情相当重,我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救回来。
还有你去问清楚,为什么少服一次药?昨晚吃了什么,今早又吃了什么?昨天下午至昏迷前的事,你一一问清楚,这很重要。”
“是,大公子,请您无论如何救救我母亲,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怪上您,还有,衙门的事,午时就撤了,对不住。”
孙思成点点头,“你去问你的事,这里有我师徒就行了,我先给老夫人施针。”
“我们这就出去,麻烦大公子了。”
吉祥带二强去了外间,如意则守在一旁。
“平安,你看,卒中的人,一般都是胖子多,当然也不是绝对,瘦人也有,总之大概率是个富贵病。
霍举人说没享福,我看就是福享多了,吃太好了,一个老太太,个不高,快成球了,满肚子都是肥油。”
孙思成慢条斯理地拿出银针,“这个老夫人的病跟前些日县令家老太爷的病差不多,为师有把握救回她,但如果病人不改坏习惯,迟早还是病发,那时候怕是药石无医了。
平安,大夫救人天经地义,但救人的同时不能忘记自己。
遇上有些病,如这,王大夫还是对的,方子以温和为主,尽可能不要险招,出了事,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可懂?”
“师傅,我知了。”
“好,你仔细看为师下针,同样我起码给病人下三日针,三日后缓过来可以药物治疗。”
平安点点头,他已经知道,这个朝代大夫的绝活基本不会外传,亲传徒弟额外,但也不会头几年就传,压箱底的绝活只会传给自己的儿孙。
他师父这样的,绝对是少之又少。
平安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暗地里发誓,过几年也会慢慢拿出来一些方子,当然要做隐秘些。
还有师傅处世这一套很得平安的心。
任何时候,人都得考虑好自己,不然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会拖累家人。
人一旦愚腐了,技术再好也没用。
师傅很会面面俱到,这一点,他还有的学。
孙思成使的还是上次那套针法,这针法平安已经熟悉,但下针还有许多讲究,所以,平安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半个时辰后,孙思成开了方子,又仔细给徒弟讲开方子的理由,这才让如意去抓药。
平安深感师傅开的药方要比王大夫妙出许多,配合针灸,这个老太太这次命是捡回来了。
如意走后不过一刻钟,霍老太太就醒了,最初有些迷迷糊糊,不多时人就清醒过来。
霍家人是欣喜若狂,这么重的病竟然醒了过来,不愧是孙大公子。
孙思成让所有人跟着他去了客厅,病人还很虚弱,不宜打扰。
原来昨日老太太最怕喝苦药,感觉自己还可以,心想着如果明日还是头晕,那时候再喝不迟,不过晚上一餐,没什么要紧。
晚餐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也吃了一只鸽子,鸽子对头晕有帮助,老太太一口气吃了整只。
今早又吃了一盘蒸肉饺,也是自以为是地认为里面是瘦肉,没有过多的肥油。
孙思成有些无话可说。
这么胖的人,竟然一点不忌口。
“霍举人,你家老太太日后一定要忌口,我会写下来,你们家属一定得注意了,这次我能救她回来,如果还不注意,下次就没这样好运了,切记切记。”
霍举人连连应着。
父亲早逝,母亲早年为他吃尽了苦,如今日子好过,当然希望她多活些年。
再者,儿子今年十月份就准备乡试了,万一高中,明年就会春闱。
如果祖母出了事,做孙儿的不用说得守孝,科考也会耽误。
还有,大周朝比孙大公子医术好的不多,真有也在太医院和京都,这次运气好遇上他,下次就很难有这样的好运了。
儿子两口子还是太嫩了,得罪任何人,都不能得罪名医,人吃五谷杂粮,谁知道什么时候得病,还要不要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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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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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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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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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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