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来的还是蓄谋已久的赵书珩。
萧景晖原本一直在努力澄清自己,但这会儿的呜咽的声音却小了些。
他又害怕又为难,想哀求赵书珩,又不想跌了女儿的面子,所以就干脆垂着脑袋低声抽噎。
可萧玥到底是心疼父亲的。
她看着赵书珩,颤声道:“赵公子......不,赵大人,此事定然有蹊跷,还望您明察秋毫......”
赵书珩偏过头,瞧着带着帷帽的萧玥。
......姑母说的,定会让萧玥求着嫁进永定侯府,不过如此简单。
他弯了弯唇角,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想摸摸她的脸:“玥儿......”
萧玥却是立刻后退一步,她咬着唇:“赵大人请自重。”
赵书珩的手就那么停在空中。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萧玥一眼,忽而又将手腕抬起,一副秉公执法,为民除害的态度:“把人都带走,如此恶劣的案子,刑部定会严加惩处!”
围观百姓顿时响起一阵激动的喊声:“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赵大人!”萧玥哆嗦了一下,声音哽咽着:“你......”
她想跟赵书珩争执,现下还未查清事实,就当众这般定罪,分明是公报私仇。
可她又怕,赵书珩此人心胸狭隘,说出这些话后,会让他恼羞成怒,继而越发要将这桩案子做成铁案。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书珩却得寸进尺般地朝她走近一步,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说道:“玥儿,我知道你爹是冤枉的。不过这会儿人多,有些话不好说,入夜之后,你到永定侯府来。”
萧玥紧紧咬着唇,隔着一层帷帽,恨不能一拳砸在赵书珩的脸上。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境地?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她能怎么办呢?
惹祸的人是她亲爹啊!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
跟着四婶看铺子的这几天,她见了很多,也想了很多,觉得心胸都比以往要更加开阔。
女子的天地不仅仅是在后宅里。
她满眼都是在期待着未来的大好时光。
可现下,这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似乎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同意赵书珩的要求,到永定侯府去,求他高抬贵手......
再如他所愿那般,搭上后半生,嫁给他......
赵书珩语气暧昧:“玥儿,可别让我失望呢。”
“你......”萧玥刚要说话,却被姜令芷一把拉在身后。
前头的话,姜令芷没听到。
但赵书珩说的那最后一句,她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脸色阴沉如冰。
办案自有法纪。
但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折辱萧国公府的姑娘,那就别怪她给他好看。
她利落地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袖箭,冲着赵书珩的两腿之间,毫不犹豫地摁下了开关。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听到赵书珩捂着裤裆,惨叫声便冲破天际。
京兆尹的刘大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老天爷,这萧四夫人简直太可怕了。
长得好似天仙下凡一般,怎么一下手就叫男人再也做不成男人了呀!
......也就只有萧将军这样的煞神,才敢娶这样的悍妇。
而赵书珩带来的那些刑部的官差也都愣住了。
这萧四夫人怎么这般凶狠蛮横?!
......京兆尹那帮人怎么不上去抓人啊,没看到赵大人都被重伤了吗?
赵书珩都快疼疯了。
老天爷!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他捂着裤裆痛得大汗淋漓。
再没有方才那般的高傲体面,立刻就滚在地上就不受控制地来回翻滚。
偏偏姜令芷还没完。
又是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胸口,厉声喝问道:“赵大人,此案还没查明呢,你就急着来胁迫我侄女委身于你了?我且问问你,照大雍律,调戏官家千金,该当何罪?”
赵书珩脸色痛得发白,又被这话气得脸色涨红。
照大雍律,调戏良家女子,罚五十棍,调戏官家女子,罚宫刑。
......不是,她怎么动完手了还要来羞辱人啊?!琇書蛧
“赵大人不是都调到刑部了吗?怎么连这都不清楚啊?说!”姜令芷说着,又亮出了胳膊上的袖箭,冲着他的胸口。
赵书珩惊恐地又打了个冷颤,这个女人是疯子吗?
大庭广众的,她竟然要杀了朝廷命官?!
赵书珩艰难地憋出几个字:“萧四夫人你这是污蔑!本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倒是你蓄意伤人......”
姜令芷看着他,轻蔑地冷哼一声:“是吗?”
随手那袖箭又往下挪,再次冲着赵书珩的两腿之间。
吓得赵书珩立刻惊恐大喊:“我......我没有折辱萧玥,我只是不想跟她退婚......”
姜令芷冷笑一声,放下袖箭,看向刘大人:“大人也听到了,是赵大人言语不当在先,我这可不是蓄意伤人,实在是维护侄女儿心切。”
刘大人早就退了一丈远,捂着裤裆,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萧四夫人此举并无不妥之处。”
姜令芷鄙夷地看了赵书珩一眼,收回了脚。
身后传来萧玥的哭声:“四婶......我爹可怎么办呀......”
她知道,四婶是为她出头,可如此一来,只怕是和永定侯府结下死仇,她爹可怎么办呀.....
姜令芷安抚了一声:“别怕。”
今日之事,的确是永定侯府占着法理。
唯一可能有转机,便是方才如那岚医堂的大夫所说,这张花匠可能早已中了毒。
永定侯府有势力,萧国公府同样有,更别提萧景弋还与太子李承祚走得那么近。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赵书珩:
“赵大人,今日这案子恐怕你们刑部还接不了手。这死了的花匠是你们永定侯府的,未免你从中包庇,我们萧国公府会要求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便是刑部,京兆尹,和朝廷的督察院一同审理重大、疑难的案子。
今日这案子虽然不算大,但如赵书珩所说,牵扯上永定侯府和萧国公府两家勋贵,京兆尹还不够格。
那么真要这么论起来,刑部自然也不够格!
赵书珩本就痛不欲生,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别说三司会审了,就算你去告御状,萧二爷也得杀人偿命!”
......那张花匠的确是服了毒的。
确切地说,是蛊毒。
姑母说了,这种蛊毒会让人的脑子里布满瘀血,就像是跌倒之后撞击产生的一样。
而且人死之后,这种蛊毒也会彻底消失。
方才,张花匠刚死,那岚医堂的大夫还能验出来一些。
但是,等到两个时辰,就会什么也验不出来。
到时候,三司会审,只会彻底给萧二爷定下死罪!
......还有这个姜氏,竟敢当众这般辱他,他定会告诉萧玥,是姜氏这个贱妇,彻底堵死了萧二爷的生路!
等着和二房反目成仇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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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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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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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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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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