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
门口等待的两名佣人弯腰行礼后,上前一步替祁枭野打开车门,一路跟随着祁枭野进到客厅,抬手接过他脱下的风衣。
黎萋萋坐在客厅右侧的茶桌旁,茶具和茶叶都已经选好,却迟迟没有预热,神色也有些呆滞。
祁枭野跨步靠近,坐在黎萋萋对面。
黎萋萋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用热水冲洗茶壶和茶杯,散发出的缕缕热气在两人中间缭绕。
温杯、醒茶、冲泡……
祁枭野动作娴熟且优雅,流畅程度比黎萋萋的茶道老师有过之而无不及。黎萋萋安静地看着,祁枭野倒了一杯给她。
“吓坏了吧?尝尝,定定心。”
“你知道?”
黎萋萋有些讶异,终于肯出声,她拿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第二泡茶味道醇厚,这一口下去,一路暖到胃里。
祁枭野转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又不是先知,还能什么都知道?是你的害怕太明显,我泡茶的时候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吓到你。”
男人嘲讽的意味实在明显,黎萋萋不满地努了努唇。
“我也没那么胆小,就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我一时消化不了。”
“怎么?”祁枭野放下茶杯,“是祁译洲的狗又死了,还是他把人当狗养了,能把我胆大包天的公主吓成这样?”
“还真是。”
黎萋萋接上话茬,看祁枭野给她倒茶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对视上祁枭野幽沉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他把一只狗狗的腿搅碎了砌墙,还养了一个打扮成萨摩耶的,行为言语和狗无异,完全没有人类思维的女人。”
“狗奴。”
祁枭野淡声,放下手里的茶壶示意黎萋萋起身,右手牵着黎萋萋的左手引导着她绕过茶桌靠近,不由分说地将微微有些发抖的女孩揽腰抱在怀里,继续道:
“二十多年前,狗奴在维加达盛行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比一般的奴隶忠诚,尤其是男性狗奴,低廉实用,几乎所有的富商都参与过这类狗奴的驯化与购买。
相对而言,女性狗奴则更倾向于观赏和玩乐,满足拥有她们的人的那些低级庸俗的恶趣味。
好在所有的野蛮与无知都在进步,维加达也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惨无人道的交易被严令禁止,而后销声匿迹。
到现在能知道并购买到‘狗奴’的,都不是一般人。祁译洲才十四岁,凭他自己的本事不可能了解到。”
“嗯,”黎萋萋点头表示认同,”安吉尔夫人是祁译洲的妈妈,我相信她绝不会主动给祁译洲培养这种变态的爱好。
所以祁译洲手里的狗奴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送给他的,等安吉尔夫人知道祁译洲迷恋上狗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刻意为之……”祁枭野眉心略蹙,思索了下,“我小的时候,也收到过一只狗奴。”
“啊?”正在思索的黎萋萋一愣。
祁枭野沉声解释:“这只狗奴,就是阿泰,送到祁家的时候才四岁,和我一样大,龇着牙到处咬人,被打得很惨。”
黎萋萋难以置信地张着嘴巴半晌才合上,脑海里原本还混乱的思绪逐渐变得明晰起来,她迟疑着开口推测。
“你喜欢阿泰,但你抗拒狗奴,你把阿泰当朋友,和他同吃同住,还教他人类的言语和规矩,直到把他引回正轨。”
“呵,”祁枭野轻笑,徐徐狭起了眼眸,“说的这么肯定,就像亲眼见到了一样。”
“没见过,但我懂,”黎萋萋微垂了眼睫,“以前串串还活着的时候,我总希望它不是一只狗,而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可以陪我谈天说地。真喜欢就是如此,更何况,阿泰本身就是人。”
“说对了一半。”
祁枭野故意逗弄她,俯身贴近黎萋萋耳畔,呼吸也重了些。
“哪……哪没说对?”黎萋萋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离开男人迫近的胸膛,被祁枭野滚烫的呼吸灼得声音都颤了些。琇書網
祁枭野抱她更紧,吻上她的耳垂。
“我对阿泰仅仅只是欣赏,没有喜欢,现在这样……才叫喜欢。”
“我,是我用错词了,”黎萋萋有些慌乱地躲了躲,“谈正事呢!你怎么又往那种事上扯?”
“造小人也是正事,”祁枭野跟个无赖似的垂着深谙的眸色望她,右手覆上她的小腹,“这里这么久都没动静,道阻且长,我还得继续努力。”
祁枭野不知疲倦,可黎萋萋却怕得不行,加之两人太久没见,小别胜新婚,她真怕自己被祁枭野钉死在床上,开始想尽办法地拖延时间。
“祁哥哥,阿泰是谁送给你的。”
祁枭野没有隐瞒,“我爸送的,我四岁的生日礼物。”
“那后来呢?”黎萋萋立刻接上话茬,“后来他还送过狗奴给你吗?”
“没,”祁枭野欲望盛灼的眼瞳冷淡下来,“那一年过完,他就娶了安吉尔夫人,以后再没空搭理我们。阿泰,是唯一一个。”
“果然是这样!”
黎萋萋立刻便想通了,转脸和祁枭野对视上,祁枭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出声,黎萋萋自顾自地分析。
“祁家落魄的时候,祁老爷靠培养和贩卖‘狗奴’赚到了一笔巨额的资金,扭转了祁家局势。
但这种钱终究不光彩,所以当年的祁老爷并不是孤军奋斗,他还有一个秘密合作伙伴,两人一明一暗,相互配合。
你出生后,祁老爷本有意让你接手他的事业,可你对狗奴无感,甚至深恶痛绝,于是在合作伙伴的怂恿和奈落香的共同作用下,他娶了安吉尔夫人。
培养狗奴有悖于人性道德,随着事件的发酵曝光,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注定了这条路是条死路。
但幸运的是,祁家的烟草公司在祁老爷的运营下生意蒸蒸日上。
祁老爷不愿再冒险,想结束关于狗奴的一切交易和关联,可他的合作伙伴却不乐意,更不想二十多年的经营功亏一篑。
两人就这样闹掰了,祁老爷掌家大权在握,无所畏惧,却抵不过奸诈小人借安吉尔夫人的手,强行踢他下船。”
“嗯,”祁枭野应声。
黎萋萋的猜测和他的想法大差不差,但他还是耐心地听黎萋萋把话全部说完才轻哑着声音问道:
“还有吗?”
黎萋萋抿了抿唇,点头,“有,当年的祁老爷……唔!”
十几天没见,连个拥抱都没有,现在给她点机会她就嘚啵嘚啵个没玩,把不想和他亲密的小心思全都放在脸上。
祁枭野心头愤懑,直接堵住黎萋萋唇瓣,撬开她唇齿,寸寸深入,辗转攫取。
“不想听了,想亲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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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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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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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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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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