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水汽在茶室内蔓延,描摹着女孩锁骨处栖息的淡蓝色蝴蝶,蝴蝶奋力扑闪着被濡湿的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祁爷,别……”
祁枭野从黎萋萋颈窝处略略起眸。
他抬手拿过桌上的茶杯,淡淡地抿了口茶,再重新俯身。
轻缓往下……
像在舌尖偷偷酿了一抔带着暖意的葡萄酒,随着星星点点落下的吻,化作奔腾轰鸣的月相,在黎萋萋心口处回荡。
她快要疯了!
“祁爷?”
不多时,门外传来阿泰的声音。
黎萋萋溺水太久,此刻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伸长了脖子就对着门外大喊。
“救命,救命啊!阿泰,祁爷疯了,他……唔!”
话至一半,唇瓣被祁枭野动作极快地捂住,男人神色不悦,皱着眉望她。
下一秒,阿泰推门而入。
祁枭野脑子不清醒,但是刻在骨子里的反应却极快,不到一秒就伸手拉回黎萋萋的外衣,裹住女孩雪白动人的春光。
侧脸,冷睨着门口手足无措的阿泰。
“滚!”
“对不起!祁爷!!!”
阿泰捂着眼睛拼命往后退,脚被门槛绊了一下,咚一声摔倒,又单手撑地一个翻身站起来。
“嘭”一声,关了茶室的门。
后面赶来的林柯看阿泰一副见了鬼了模样,不停地冲他挤眉弄眼——
“怎么回事,你看到什么了?我怎么好像听到黎小姐说祁爷疯了。”
阿泰咬紧后槽牙,好半天才从捡回了一条小命的惊恐中回过神,轻喘着冲林柯摆了摆手。
“没疯,他在……”
阿泰犹豫了半秒,用唇语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林柯眉心一跳,直接下令——
“这还了得,锁门!”
耳畔传来门锁扣紧时清晰的响声,黎萋萋心底的绝望彻底达到了顶峰。
好歹是跟在祁枭野身边的人,却看不出自家老大的变化,真是太靠不住了!
黎萋萋四下环顾,目光锁定在祁枭野右手边的木桌,上面有一个瓷质茶壶。
她心下一横,主动揽过祁枭野脖颈,跪着直起身子,手肘撑着祁枭野肩膀往木桌的方向倾靠。
几乎在祁枭野仰头吻上她下颌的同一时间,黎萋萋伸手抓过茶壶的壶把,对准祁枭野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
“哗啦——”
瓷壶在祁枭野头顶炸裂,散成的碎片连同着壶内温热的茶水,顺着祁枭野完美的下颌线缓缓滴落。
仔细看,里面还掺杂着一缕血丝。
黎萋萋趁机从祁枭野怀里逃开,看男人有些难以置信地抬手,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再把沾染了血痕的掌心放在眼底相看,她害怕极了,战栗着开口。
“我我我,是,是你,是你先占我便宜,我,我才……我这是,正当防卫!”
男人不语,不急不慢地站起身靠近,高大的身躯遮掩住黎萋萋的全部视线。
他走一步,黎萋萋就后退两步。
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女孩战战兢兢,用力地紧紧地边后退边捂住衣服。
脊背“嘭”一下碰到茶室的木质门。
黎萋萋迅速转身,扒拉着门缝用力地拼命地推搡求救。
“开门啊!阿泰,开门!!祁爷疯了,他真的疯了!你快开门!!!”
门打不开!外面死一般安静。
黎萋萋没了退路,垂望着门框上祁枭野近在咫尺的影子,已将她彻底捕捉。
她再也绷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我知道错了,祁爷,我错了,你不要杀我!不要……嗯????”
祁枭野从后往前,轻轻地抱住了她,贴近她耳畔和她道歉。
“是我不好,是我吓到你了,你别生气,也别离开我……”
什么?
黎萋萋小心翼翼地回眸。
祁枭野眼底没有半分杀气,望向她时像个无比虔诚的信徒,见她不回应,他就一遍遍地向她道歉。
“是我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离开我……”
黎萋萋大概明白了奈落香的作用,她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开口。
“祁爷,我不会离开你,不离开,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行!”
祁枭野拒绝得干脆,又是用力一勒,黎萋萋直接呛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
这次她的胆汁都快被勒出来了!
但为了印证心底的猜想,黎萋萋还是耐着性子拍了拍祁枭野手臂。
“那你抱我,好不好?”
“好。”
这回男人答应得干脆,直接将她揽腰抱起,她便顺势揽过祁枭野脖颈,用衣袖帮他擦去脸上染着血迹的茶水。
“你受伤了,我好心疼,让他们进来帮你包扎。我不会离开,我陪着你。”
“心疼?”
“嗯。”
祁枭野大脑僵住,她说她心疼,他怎么能让她心疼?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对着门口下令。
“去拿医药箱,进来。”
“是。”
几分钟后,茶室门重新打开,阿泰提着医药箱和林柯一前一后进门。
给祁枭野止血包扎的同时,两人终于发现了祁枭野的不对劲。
这是他们的老大吗?
被砸得头破血流,一点也不生气,宝贝似的把黎萋萋抱在怀里就算了,还跟失了智一般柔声细语地哄她。
“药上好了,你不会再心疼了吧?”
“呵呵。”
黎萋萋苦笑点头。
阿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和林柯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黎萋萋。
黎萋萋冲他们耸肩,抬手指了指祁枭野的脑袋,用唇语轻声。
“他脑子坏掉了!”
阿泰/林柯:∑(??д??lll)???
三人交流不过五秒,祁枭野侧脸望向阿泰和林柯,眸色深沉且犀利。
“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阿泰和林柯又不懂了,下意识地选择了沉默,祁枭野不耐烦地轻“啧”了声。
林柯忙不迭地开口。
“文,文州果然是假意求和,在东郊安排了一批人马,准备在今晚夜袭。”
祁枭野冷哼,“走,去会会他。”
“祁爷,”黎萋萋孱弱开口,“你答应我的……货。”
祁枭野回望过来,狠厉的眼神在看到黎萋萋的瞬间变得如水般温柔。
“没问题,货都可以给你,阿泰。”琇書蛧
阿泰点头,“我马上去安排。”
目的达到,黎萋萋长舒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那祁爷,你还有事你先忙,我,我就……先……”
“走”字还没说出来,祁枭野冷脸一拉,在瞬间化身二哈,紧抱着黎萋萋腰身就往她胸口处蹭。
“不许走!不要离开我。”
黎萋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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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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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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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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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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