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歌儿……”
一声一声的呢喃,更是敲击着元今歌本就有些发软的心口,她垂下眼眸,复杂的视线笼着面色苍白的人。
鬼使神差般正要上前,门外忽的传来白昭的声音。
“时辰到了。”
元今歌骤然回神。
是啊,属于她的时辰,已经到了。
元今歌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最终松动的神色归于平静,一把抽出了被龙非绝抓住的衣角,头也不回的离去。
当元今歌与白昭从墙头翻出,消失在夜色中时。
被引走的廉珩沉着脸赶了回来,一掌推开卧房的门,见到龙非绝还好端端的躺在榻上,这才松了口气。
该死!
他方才竟然中了那黑衣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若非他半路突然明白过来,此刻怕是早被引到郊外了!
“唔……”
这时,榻上之人忽的嘤咛一声,沙哑的轻哼声似是痛苦。
“王爷!”
廉珩疾步走过去,轻喊几声,昏睡之中的人并未醒来,只是有些不安的皱紧了眉峰,可却也没有丝毫受伤的模样。
反倒是直中毒一来一直苍白的面色,渐渐有些红润了。
廉珩拧紧了眉稍微松了松,不敢再离开半步,干脆盘膝在榻下打坐养神。
昏睡之中,龙非绝感觉自己仿若陷入了一片泥沼,想要挣扎却缺陷越深,直至一双皓白手腕朝他伸了过来。
耳畔,还有熟悉的抱怨声。
“龙非绝,你可真笨。”
是元今歌!
他奋力抓住一片衣角,终于从泥沼之中爬出,可元今歌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他徒然站在原地,看着空落落的掌心。
心也像是随着塌了一片。
“啊!”
一声无奈的呼喊,龙非绝倏然睁开双眸。
眼前是熟悉的官驿屋顶,他蹙着眉回想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这才依稀记起自己中毒了。
那,方才他是梦魇了吗?
那女人,就连梦里都要抛弃自己吗?
“王爷,您觉得如何?是否需要招御医再来诊治?”
正在假寐的廉珩被惊醒,忙爬了起来担忧的问道。
龙非绝摇了摇头,掀开被子盘膝坐起,先用内力运转周身,察觉到畅通无阻后,他睁开双眸。
“毒素已经清的差不多了。”
“那便好,没想到陈王府还有那么厉害的府医。”
廉珩松了口气,笑道。
“什么府医?”
“就是昨日您昏睡时,陈王妃——”
见龙非绝一脸迷茫,廉珩正在解释昨日发生的事,可话还未说完,敲门声忽的传来。
“安王殿下可醒了吗?”
听出是黄大人的声音,龙非绝抬手止住了廉珩的话,沉声道:“进来。”
话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黄大人小心翼翼探进来半个头,见龙非绝生龙活虎的坐在榻上,且面色红润,他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即眉开眼笑的推门进来,跪下行礼。
“安王殿下终于醒了,下官担心了一整日,见殿下眼下已是大好,这才敢来叨扰。”
“说吧,有何事?”
龙非绝虽然醒了,但精神尚未恢复,懒得同黄大人客套周旋,便直接问道。
黄大人呵呵一笑,将手中的请帖双手呈上。
“这是今日一早,陈王府给安王殿下下的帖子。”
龙非绝伸手接过,翻开后才明白,陈王一早接到自己毒素清除的消息后,为表怠慢,今晚特意在陈王府设宴赔礼。
还邀了龙奕辰作陪,也算是给大耀两个皇子接风。
余光扫过请帖末处的陈王私印,龙非绝眸光沉了沉,随即啪的合上请帖,笑道:“劳烦黄大人同陈王知会一声,今晚的宴席本王定然准时出席。”
黄大人立即颔首,告辞离开。
戌时三刻,天刚暗下去,整个陈王府已明灯高挂,宴席所在的月晚亭更是人来人往,仆妇林立。
陈王妃满面春风的立在月门处,遥遥望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正谈笑风生的朝月晚亭走来。
她忙迎上去,“安王大驾光临,我陈王府可是蓬荜生辉呢。”
为首两人,正是今晚宴席的主角龙非绝,而跟在他身侧一路陪同的,便是特意出正门远迎的陈王。
闻言,龙非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朝着陈王妃微微颔首。
“若非陈王妃相救,只怕今日本王便没有那个命能来陈王府赴宴了。”
“这哪里是我的功劳,是我家王爷眼光好,养了那么厉害的府医在家中,殿下若是要谢,一会便陪我家王爷多喝两杯。”
陈王妃谈笑风生,不过两三句话,便将功劳推到了陈王身上。
陈王受用的笑了笑,赞赏的朝自家王妃望了过去,又见整个月晚亭装饰的精致恢弘,心中只越发满意。
良覃国擅商贸,却于战事上颇为软弱,因此一直依仗大耀庇护。
若是能攀上龙非绝这个关系,那对他日后争夺太子之位,更是如虎添翼!wWW.ΧìǔΜЬ.CǒΜ
闻言,龙非绝笑着点头应下了,眸光扫了一圈周围的陪客,见各个华服雍容,瞧着应当是良覃国皇亲国戚。
“算起来,本王也该多谢那位府医。”
“原本,我是邀了周大夫一道前来赴宴的,可她脸皮薄不擅这等场合,又是个哑巴,若是强让她来,只怕她越发拘束。”
陈王妃笑着解释。
这话她倒是并未撒谎,宴席前她曾亲自去请元今歌,但对方以自己不善交际为理由回绝了。
能力超绝还谦虚不揽功,看来这位府医倒是个厉害之人。
龙非绝心中的思绪一闪而过,也并未纠缠,跟着陈王一道入座,陈王妃则是亲热的揽住了跟在后面的明韵,说说笑笑的入席。
人群之后,坐在轮椅上的龙奕辰望着前头的人声鼎沸,心中阴毒越发滋长。
陈王夫妇也罢,那些良覃国的皇亲国戚也罢,竟全然没有一人将他放在眼中!
他们的眼里,只有龙非绝!
“主子,您别生气。”怀安轻声安慰道。
“呵呵,我不气,该气的是他龙非绝。”龙奕辰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后,阴鸷的眸光冷冷的瞥向坐在首位的人。
“我现在非常想看看,若龙非绝知道元今歌尚在人世,他该如何在元今歌与明韵郡主之间抉择!”
“放弃郡主,便是放弃东宫之位,无论选择哪一个,他都会痛苦余生。”
怀安勾唇,冷漠的视线望向上首,正与陈王推杯换盏的人。
陈王是在酒过三巡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怠慢了龙奕辰,忙端了酒走过去,边说着致歉的话,边要自罚三杯。
“我自幼体弱,父皇不许我多喝酒。”龙奕辰儒雅的脸上勾着笑,淡淡的回绝了。
“无妨无妨!六殿下不喝没事,这酒是本王的赔罪酒,本王干了!”
陈王笑着拍了拍龙奕辰的肩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边觥筹交错之时,一抹明红色人影径直越过仆妇,边往里面闯,边喊道:“五哥!你也太不厚道了,在府中设宴竟然不叫上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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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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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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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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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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