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一个小隔间,里面坐着两名老者,一位戴着眼镜微胖,穿着洗得发白的墨色长衫;另外一位中山装,很瘦,脸颊凹陷,右手明显有些不妥当,两位的看着都有60好几了,而钱院长在一旁作陪。
一看到于知夏进来,钱院长就介绍道:
“这就是小于大夫,于知夏。
于大夫,这是全老,这位是金老。
于知夏赶紧见好,甚至还不好意思的说道:
“晚辈来迟,让两位先生久等是我的不是。”
戴眼镜的全老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道:
“听钱院长说昨晚你还帮忙做了两个紧急手术,不妨事!”
“是啊,治病救人要紧,不讲虚礼,我听说昨日你精准的把出了郭老的伤已经37年了,这可是出乎意外,想来你这孩子的医术不在我俩之下。”
“不敢在两位先生面前班门弄斧,切脉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是根据那时候的年代推算,猜了个大概。”
这话就实在了,推算是真的,这个身份加上当年的情况,基本就能确定年代。
“小于,我昨晚睡得极好,是你给我按摩起了作用是吗?”
郭老夫人也收拾好走出来了,看着于知夏脸上带着一丝感激。
“郭老身体不舒服,您必定是跟着熬着,能好好休息一下都好。
昨晚郭老没什么不适吧?”
“没有,你听,现在还在打呼噜呢,好几年没见他睡得这么踏实了,而且一晚上都没醒过,睡得非常沉。”
于知夏看了看时间,现在7点05分,还有11分钟。
然后大家就都等着,钱院长就看着当时间刚刚过了7点15分,郭老的眼皮就开始动了,人也挣扎着,7点16眼皮睁开,神了。
这一刻,就连那两位老大夫看向于知夏的眼神也变了。
“这么多人?咋的?又要批斗老子?”
还有心情开玩笑,那看来休息得很不错。
“多年不见,郭老您还记得我吗?”
郭老仔细看了一眼这两位大夫,然后笑了笑指着两人道:
“小胖子,小金子。”
郭老还记得,众人脸上的神情都松动了。
接着就是郭老吃早饭了,吃完饭正儿八经地开始把脉看诊。
于知夏一直站在两位身后也不说话,恭敬地听着,这病没法手术,不然也不会请老专家来了,因为子弹碎片分散在血液中,随着血液流动,除非你有很先进的仪器能将它们照得一清二楚。
可这个年代,没有,那样的设备不存在。
所以只能保守治疗,疏通经络,保持血脉畅通,让症状缓解。
可现在郭老脑中的瘀血最严重。
“若是行长针将瘀血散去倒是能解决掉所有麻烦,郭老的身子便是活到80也是不成问题。”
这可鼓舞了郭老太太。
她一脸惊喜地看着两位老人。
结果两位老人摇了摇头:
“可惜,我的手当年……哎,现在拿筷子都难哟。”
金老看着自己的手无不叹息。
全老也摇头:
“我的手倒是好的,可是我的眼睛不行了,这些年……”
都是被迫害下放到苦难的地方,受的那些罪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如今整个华夏还能行长针的人据我所知去的去了,活着的……天南海角的,说真的,我们也不知道死活啊。”
这就难了。
那郭老的身体就无法了吗?
“罢了,没关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兴许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考验……”
“要不我试试?”
就在郭老还在感慨的时候,突然之间听到了于知夏的话。
所有人转头看向她。
“你会行长针?”
这可不是简单的针灸之术,没个几十年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这个开不得玩笑。
于知夏点了点头:
“会,但我只在猪身上用过,所以……”
“胡闹,学医最忌讳鲁莽,刚愎自用不可为!”
“非也非也,你我都是从学徒做起,谁没第一次!”
两位大夫在这一点上就不同了。
于知夏刚才是有些鲁莽了,可是张文亲自让她过来,还说纪凌铮知道,于知夏就想的是不是这位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但大家都反对,她也只好说自己在猪身上试验过,其它的她还真不好再说了。
结果,让于知夏没想到的是,郭老对她的信任超出寻常。
“给猪试过?那行,说明有经验了,那你就来我身上试试,反正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没用的东西能为医学做点贡献也是好的。”
于知夏尴尬了,郭老这么信任她应该感激的,可现在就连钱院长也是一脸不认同。
最后,还是郭老拍板了。
“咋的?老子的话没人听了?我自己都不怕你们怕个球。
要死的娃儿球朝天。
小于你来给老子治。
他们不晓得我这每天生活在什么样的痛苦中,如今只要这痛苦能缓解,老子就不怕!
要么死,要么就这么憋屈的活着我还宁愿死。
治!
立刻,马上给我治!”
这位郭老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而且性格直爽又果断,百分百军人出身。
郭老如此决定吓得钱院长又出去打电话了。
等到回来,就看到于知夏和金老还有全老已经聊上了。
到底是两位有经验的大佬,虽然现在无法行针了,可是两位却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和于知夏交流的时候也说得很中肯很仔细。
等到钱院长对着他们点头,于知夏就知道,这是允许她行长针了。
可这行长针也不是轻易能干的活儿,时间耗费多,精力耗费大,甚至一点差池都不能有。
“我准备一下!”
先去食堂让师傅煮了七八个鸡蛋,剥了壳全部吃下只喝了很少的水,食堂师傅都看呆了,然后又回到了病房,针灸包是带着的,那可是于爷爷留下来的,里面有可以行长针的金针,又细又长,非常软,靠这个进入脑里再疏通,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等于知夏回到病房,两位师傅也准备妥当,他们为于知夏保驾护航。
一尺二寸的长针比头发丝还细,先将郭老弄晕,然后固定头颅,金针从太阳穴进去,刚开始的三寸极其容易,但到第四寸的时候就开始慢了,大冷天的于知夏的额头还起了一层薄汗。
房间里除了三位大夫没有旁人,门口是警卫员还有张文带着士兵守着,任何人不允许打扰。
等到第四寸一进去,金老和全老这吊起的心就放了一半了,过了四寸几乎就没啥大问题了,看不出来小于大夫还真有本事。
年纪轻轻真了不得,他们可都是50岁左右才敢行长针的。
接下来动作非常慢,一点都不能急,只能慢慢地将针往里面推。
早上8点到下午2点,六个小时,张文那膀胱都快憋爆了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直到天色都暗下来了,于知夏手中的针只有小半段露出外头了,至少入针八寸了。
接下来每隔十五分钟再行一次,如此三次过后,于知夏这才小心地将针取出,而这个时候她整个人都累虚脱了,就连棉袄都被汗给浸湿了。
等到病房门打开,三位大夫都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成了吗?”
“成了,于大夫让老夫佩服!”
“郭老无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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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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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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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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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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