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倾的话,秦妤看着她,眸色幽幽,昨天她几乎是一夜没睡,也想了许多,余嬷嬷也与她说了许多。

  所以,也许余嬷嬷说的是对。也许,她应该照着余嬷嬷说的,照着试试。

  她母亲不是一个聪明人,这一点秦妤一直知道。所以才会遭了姜挽的利用,做出祸害自家儿女的事儿。

  如此,若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论的话,她娘跟云倾如此不合,已经间接证明了云倾是个精的。

  再加上她祖母那样精明厉害的,却对云倾赞誉有加。已足够证明云倾她是个厉害的。

  所以,余嬷嬷说,她没必要得罪云倾这个厉害的弟妹。

  反之,如果跟云倾处的好,对她完全是有利无害。若是之前,秦妤肯定不屑一顾。

  但这几日,她看的清楚。纵然不服也是没办法,现在云倾在她祖母眼里,就是最孝顺的,最可心的。如此,她跟云倾过不去,等于是惹她祖母厌。这样不利己的事儿,还是不做为好。

  毕竟,她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最大的依仗不是她娘,而是她的两个兄弟和祖母。

  想此,秦妤轻吸一口气,对着云倾道,“弟妹,这些日子我是猪油蒙了心了,总想着跟姜挽的那点亲戚情义,连是非黑白都不讲了,对着你说了不少的蠢话。所以,我今儿个是特意给你赔不是的。只是,我不太会说话,若是日后还有什么说的不对的,还望弟妹不要与我计较才好。”

  听到秦妤忽然说出这一番话,画眉神色不定,大姑娘这是……临死大变样?!

  这猜想出,画眉忙在心里念起了阿弥陀佛,不应该这么想。

  只是,这大姑娘态度变得也太突然了点,让画眉不由的胡思乱想。

  云倾忙道,“姐姐言重了,我能理解姐姐。毕竟,我之前确实对小公爷做了无礼的事儿,姐姐对我有成见也是正常的。现在姐姐能接纳我,我心里很高兴也很感动。”

  说着,云倾握住秦妤的手,温和道,“有我这样的弟妹,让姐姐也为难了吧。要赔不是,也该是我向姐姐赔不是才对。不过,也请姐姐放心,日后我一定争气,做让姐姐脸上有光的弟妹。”

  闻言,秦妤面色微缓,心里也顿时松了口气。

  在拉下脸给云倾赔不是的时候,秦妤已经做好被冷漠以待的准备。没想到,云倾并没有,反而对她很是真心的样子。那话,几乎一下子就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因为因为云倾,她娘确实写了几次信给她,让她回来给好好教训一下云倾,给她出气。秦妤没回应,被她娘埋怨了好几次。

  秦妤倒是真的没想到云倾能想到这些,还会跟她说这些话。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她一点幸灾乐祸,笑话她的意思都没有,还在这里跟她掏心掏肺的,秦妤这心里是真的有点感动了。

  掏心掏肺?没有吧!

  现在不是好听话大比拼吗?

  “倾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秦妤回握云倾的手,望着她,“倾儿也放心,日后无论我娘说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云倾:这个,真是大可不必。

  不过,秦妤这话也不足为信就是了,她和吕氏是亲母女,纵然有姜挽的事儿,也不到反目成仇的程度。

  而她对于秦妤来说,能帮到她,就是顺眼的弟妹。反之,就是死不要脸勾引她弟的贱人。

  凭着秦妤的性子,她是随时都可能倒戈的。

  秦脩不是个耳根日子软,但秦妤是。

  所以,也难怪老夫人说,秦妤是最听不得好听话的那个。曾经,老夫人对袁家可是很看不上。但架不住袁冲的酸诗写的好呀。

  几首酸掉牙的诗偷偷递到秦妤的手里,当即就把她给迷的五迷三道的,要死要活的非袁冲不嫁。

  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秦妤是铁了心,老夫人也拦不住,最终是同意了。

  但提及袁冲,老夫人就偷偷翻白眼,说他嘴上君子,虚有其表,内里全是酸腐之气。

  “弟妹,祖母和脩儿那里,还劳烦你帮我说说话,让他们别生我的气。”秦妤抹着眼泪道。

  “姐姐多虑了,祖母和相公他们对姐姐是爱之深责之切。他们对姐姐说话重,并不是生姐姐的气,而是出于担心你,挂牵你。”

  “弟妹真是会说话。”

  云倾轻笑了下道,“这是事实,就如相公,有时候还骂我是没出息的。相公这样说,我就知道他是怕我吃亏受欺。相公和祖母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们都盼着姐姐你事事如意。就如昨天晚上,姐姐说要回去,祖母是不是也让桂嬷嬷去训姐姐了?那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担心你。”

  秦妤听了,擦了下眼角,心里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因为祖母对她自来冷厉,让秦妤时常觉得老夫人对她是漠不关心的是,是偏心的。

  因为祖母对她的态度,让她理所当然的忽略了祖母对她的关心。

  余嬷嬷看看云倾,心里暗道:亲疏远近,在二少夫人这里其实是清清楚楚的。她刚才那些话,说的都是老夫人的良苦用心。

  “倾儿,多谢你跟我说这些,我有时候确实是个糊涂的。”

  “咱们都是一家人,姐姐不用跟我客气。”

  云倾话落,就听秦妤对着她道,“那么,倾儿你觉得就我现在这种情况,如何应对比较好呢?”

  听到秦妤这问题,云倾抬眸。

  一旁的余嬷嬷忙道,“大姑娘,您这样会让二少夫人为难的。”

  秦妤听了,扯了下嘴角,带着几分无力和怅然道,“余嬷嬷说的对,我又犯糊涂了。”说着,秦妤起身,“弟妹身体还未好,我就不打搅了,你好好养身体,身体最重要。”

  说完,秦妤转身往外走去。

  将走到门口的时候,云倾忽然开口,“姐姐。”

  秦妤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云倾。

  云倾:“姐姐,对于这次事儿,你觉得错在谁?”

  闻言,秦妤:“这还用说吗?自然是……”话到一半儿,顿住,静默,少时,扯了下嘴角道,“昨天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自是觉得都是姜挽的错,若非她勾引袁冲,袁冲怎会犯这样的错。包括刚才,为了面子我也是想这么对弟妹说的。可是……”

  秦妤长吐出一口气道,“就如倾儿说的,咱们是一家人。所以,我对着你,或许没必要自欺欺人。这件事,是一巴掌拍不响。姜挽若是贱,那么……袁冲也同样。”说完,秦妤不由的就红了眼眶。

  这事儿,秦妤是过来人,只要男人不想,女人根本不可能如愿。

  就如云倾当初勾引秦脩,秦脩为什么就能做到打开门走人。而袁冲为何就是打开的,却是姜挽的衣襟呢?答案显而易见,让秦妤想骗自己都骗不了。

  看秦妤委屈,难堪,气闷,却又无六神无主的样子,云倾静默少时开口,不紧不慢道,“姐姐,我听说你与袁大公子成亲的时候,他很快就连跳三级,在仕途上可以说是平步生云了。由此可见,姐姐是个极旺夫的人。”

  听云倾这么说,秦妤还有些不明所以。

  好好的怎么忽然提及旧事了?

  而一旁的余嬷嬷听了,却是心头猛的一跳,很快就品过味儿来了,看着云倾满是恭敬道,“二少夫人,您的意思是……”

  云倾:“男女情事,除了讲究你情我愿之外,也要讲究八字相合。姐姐与袁大公子八字相合,所以他在仕途上才会一片平顺。可表姑娘与袁大公子两人的八字不知道是什么样儿的?姐姐觉得他们是相克,还是相合呢?”

  闻言,秦妤神色微动,少时,明白云倾话中意,顿时心头猛跳,疾步走到云倾跟前,看着她,紧声道,“可是,如果他们已经合过八字了呢?”

  云倾听了,轻笑了,“相和?那一定就是看错了。如果袁家非要说合,那么,连降三级又当如何?”

  云倾话出,秦妤眼眸瞪大,看着云倾那风轻云淡的表情,心里是震惊,也是激动。

  余嬷嬷看看云倾,对着她跪了下来,恭敬道,“多谢二少夫人为大姑娘指点迷津,老奴在此给您磕头了。”

  余嬷嬷头未低下,被云倾扶起,“余嬷嬷言重了,这哪里是指点迷津。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人生起起落落,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已。而且,夫妻本就应该同甘共苦才对。现在,姐姐这么难受。那么,姐夫他那样的有心人,也理当会陪着才是。”琇書蛧

  连降三级,袁冲可不得难受吗?

  那时,他与秦妤才算是真的共苦了。

  清楚云倾话中意,想到事情接下来的走向,余嬷嬷这会儿只觉得心里舒坦,又解气。

  袁冲若是以为这事儿轻易就能揭过,那他终究是天真了。

  “姐姐,你记住了,你高兴,袁家可以不高兴;但是,你不高兴,袁家就别想得意。你只管好好过日子,国公府是你永远的依仗。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无论比什么,你都不输袁家。比脾气,咱们更不会输。”

  这话出,秦妤一下就绷不住了,抱着云倾就哭了起来。

  云倾轻轻拍着秦妤的背,眸色悠悠。

  秦妤这一瞬间的感动是真的。但,云倾愿意跟秦妤说这些,却是为了老夫人。

  老夫人对秦妤这个孙女虽有诸多的不满。但,再不满她也是国公府的人,是她的孙女,老夫人还是盼着她好的。

  秦妤遇到难处,受了委屈,老夫人嘴上说不管,但心里还是会挂牵的。

  云倾刚才的那些话,这会儿秦妤可能明白了,但该犯糊涂的时候,她还是犯糊涂吧。一个人的性子,不是她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只是,人生就如闯关,她的话若是能帮着秦妤闯过眼前这一关,能让老夫人少操一些心,也就足够了。

  清楚知道自己的意图,云倾眼帘垂下,人果然都是盼望的,也都是贪心的。

  因为感觉到了老夫人对她的善意和爱护。所以,云倾不由的也开始盼望,也开始变得贪心,开始想着以真心换真心,盼望与老夫人成为一辈子的亲人,拥有曾经从不曾拥有过的亲情。

  门外,给云倾送糕点的桂嬷嬷,无声朝着屋内望了望,又悄悄的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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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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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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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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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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