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你就招了吧,何必受这皮肉之苦。”罗文举坐在案桌前,惋惜地看着张德如说道。
张德如几乎哭腔说道,“罗大人啊,我辅助先帝二十几年,何曾有过异心。”他手脚被铰链锁着,全身青肿,脓血染湿了衣服,说到激动处,铁链哗啦啦发出声响。
罗文举低着头,眼睛盯着空无一字的案宗,毛笔从手中掉落,墨迹污染了白纸,他定了定神,说道,“高向功通敌证据确凿啊,张大人。”
张德如声中带泪道,“你我共事二十年,同为先帝托孤之臣,即使粉身碎骨,也难报先帝知遇之恩,高向功通敌卖国,我实不知啊。”
罗文举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打得半死、昏迷不醒的刘霖悬在架子上,刘霆蹲在一旁,瑟瑟发抖,高向功缩在墙角,低着头,罗文举见到这副情景,不忍再看,也不听张德如说些什么,直接转身离开大狱。
刘鸿之正在吏部衙门等候,见他进来,立即上前问道,“张德如可曾招了?”罗文举行礼道,“丞相大人,下官看来,高向功通敌,张德如不曾得知。”
听到此言,刘鸿之笑容逐渐消失,他皱了皱眉,问道,“可有证据啊?”说着上前两步,一把夺过罗文举手中卷宗,见卷宗上只有一团墨迹,大怒道,“为何不得一字,罗大人有意包庇?”随手揉成一团,扔到罗文举脚下。
罗文举听得此言,食指指着刘鸿之,气得说不出话来,转眼喘息连连,脸色苍白,双手握紧拐杖,几乎倒地,下人眼疾手快,立即扶住,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刘鸿之见状,丢了句罗大人身体不适,改天再来拜访,转身溜出大门。不一会有人来报,刘鸿之已让张择越审理此案。
张择越早就猜到刘鸿之的心思,一心要置张德如于死地,他决定从高向功开始,编织一套罪证出来。
高向功被单独带出来,张择越问道,“你通敌卖国,可曾受人指示?”高向功连连点头,说道,“是受人指示,在洛阳城外三十里的一处酒楼里。”张择越打断他的话,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不用再讲了,本官知道了。”说完在卷宗上写道,“高向功受张德如指示,通敌叛国。”停笔又道,“你与刘霖刘霆二人关系怎样?”
高向功答道,“他二人是我岳父的弟子,与我岳父情同父子,平日里经常见面。”
“都谈论些什么?”
“生活中的琐事”
张择越写道,“刘霆刘霖二人与高向功关系密切,经常密谋叛国。”
“出征期间,你们经常书信交往?”
“我曾寄过一次家书给岳父。”
张择越继续写道,“朝廷出兵前,高向功已向蛮族告密。”又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高向功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请大人……”一言未了,张择越挥挥手,两个衙役将高向功带下去,将刘霆刘霖二人同时带了出来。
张择越看着眼前两人,体无完肤,身上多处伤口已经化脓,腐烂,恶臭喷人,犹如两只魔鬼站在眼前,他揉了揉鼻子,问道,“张德如可曾向二位发布指令?”等了好久,二人牙关紧闭,不发一言。张择越又问,二人还是不答,张择越急得背起手,在狱中团团转,看似等待二人交代,实则苦思对策。
突然他灵机一动,得了一个主意,停下脚步,和颜悦色的对二人说道,“我知道张大人不会背叛朝廷,可这战败之责恐怕逃脱不了,你们二位如此有孝心,多少分担一点,免得朝廷只加罪于张大人。”
刘霆对天长叹,说道,“驱藩王赶蛮夷,是我的主意,与老师无关。”言毕,他看了一眼刘霖,说道,“朝廷打了败仗,丢了故土,总得有人承担,兄先走一步。”说完一头撞向墙壁,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刘霆脑浆迸裂,惨死狱中。
张择越闭着眼睛,皱着鼻子,嘴里渍渍两声,命人将刘霆的尸体抬出去,转而向刘霖道,“刘将军节哀,本官也是奉命办事,并无逼侍郎自尽之意。”
刘霖大骂道,“无耻老贼,只会捏造罪证冤枉好人,要杀便杀,何必编造个荒唐的理由出来,老子跟随张大人出生入死,蛮族都不怕,会怕你这只会摇唇鼓舌的废物。”一边说着,一边朝张择越扑去,如同一只饿虎,两个狱卒急忙上前,死死按住刘霖,他动弹不得,反倒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猫。张择越不再发问,一脸厌恶的说道,“下去,下去,好歹是一将军,活活像个响马头子。”两个狱卒听得此言,将刘霖带了下去,张择越在案宗上写道,“刘霆为主谋,刘霖为帮凶。”
这时刘鸿之派人前来询问,张择越陪笑道,“回去禀报丞相,马上就好。”急匆匆将张德如带出来,直接了当的问道,“张大人口口声声为国尽忠,为何又投了敌?”
张德如冷笑道,“自古成者王侯败者贼,如今落你们手中,有口难辨,听听你给我安的罪名吧,我也好死的明白一些。”从罗文举换成张择越,他就知道刘鸿之已经动了杀心,刚又听到刘霆自尽,心也凉了半截,他不再辩护,一脸平静的等待罪证降临。
张择越道,“这么说你都承认了?”张德如道,“承不承认不都是你们说了算,大人也是托孤大臣,何必干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说得张择越满脸通红,假装咳嗽掩饰。
正审问间,刘鸿之又派人来催,张择越急忙在卷宗上写下“张德如承认一切罪证”的字样,急匆匆交给来者,带给刘鸿之过目。刘鸿之稍加修改,送皇上处批准。
刘鸿之到秋园山庄时,皇帝正坐在河边垂钓,刘鸿之正要说话,只见皇上摆了摆手,熟练的操纵着鱼竿,一条大鱼摆着鲜艳的尾巴,被钓了上来。刘鸿之在一旁恭维,“陛下恩德感天动地,能钓到红尾梢鱼,预示陛下德政广布,国泰民安。”
皇帝笑着问道,“爱卿何事?”刘鸿之拿出奏折,书写高向功并张德如通敌的罪证,请求皇帝批准,将罪犯诛灭十族。
皇帝仔细阅完,说道,“朕觉得诛连十族不妥,高财喜、高向功二人,罪证确凿,处斩即可,不必牵连他人。张德如为托孤老臣,即使有过错,朕也不忍心害他。”
刘鸿之心道,“呆子皇帝,优柔寡断。”脸上仍旧慈祥,向前凑了两步,弯着身子,笑嘻嘻的说道,“陛下误矣,当年景公除赵不尽,留得赵武,毁了景公名声,陛下莫要效仿。”皇帝道,“张爱卿是先帝时的重臣,如果问罪,恐寒二世老臣之心。”
刘鸿之道,“常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大臣,陛下刚刚继承大统,人心未定,如不依法立威,恐难服众。”
皇帝一时难以抉择,只身伫立,望着远方,刘鸿之未得皇帝批准,心里暗自又将皇帝骂了七八百遍,正欲上前再谏,皇帝开口道,“高财喜、高向功通敌,立即行刑,张德如、刘霖有罪,秋后问斩。”刘鸿之心愿未遂,再三劝阻,皇帝只是不应,他心想,“如今已是夏季,秋后问斩,不过多活两月。”便不再多言,先将高氏二父子处死,其余子孙,全部发配充军。
皇帝决定召见刘鸿儒,表彰议和之功,刘鸿儒闻得消息,连夜准备奏折,奋笔疾书,共写三千多字,美滋滋坐等召见。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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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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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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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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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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