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过中线,身边吏卒向鲁将军请示,鲁将军惊堂木一拍,吏卒喊声开始,左右的士卒向两边各退一步,从外面走进来五名衙役,将五位高姓老爷带出大堂,只留一人侯审,西角一张杏木书案上,陈列着笔墨纸砚,一个吏卒负责记录,门口设一吏卒,负责传堂中旨意,门外站着十几名士卒,分别压着人犯,笔直的站着。
“这位老爷可是贩粮富商?”
“回大人,小民是做粮食生意的。”下面的人如是说。
“今查得你们中间有一人,忘却民族大义,将我中原百姓所种之粮,卖与蛮族,如有人揭发,本官报与朝廷,可得此人一半家财。”鲁将军直奔主题,他心想,“商人皆重利之辈,以利诱之,必能找出奸细。”Χiυmъ.cοΜ
“大人,小民虽为晋阳人,但久居京师,从未向蛮族人出售过粮食。”鲁将军听闻堂下之人出声,声音苍老无力,目光向下扫视,见是一白胡子老头,大约七八十岁,穿着华贵,两手握着梨花木龙头拐杖,又说,“小民听说朝廷与蛮族作战多日,粮食早就供不应求,小民愿意将粮食全部献于朝廷。”
鲁将军心想,“这些人以为朝廷要逼他们交粮,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反而弄巧成拙,查不到奸细,却败坏了朝廷的名声。”鲁将军起身看了看案宗,只见那吏卒将刚才老头的话原封不动的记录下来,鲁将军无奈苦笑,不忍再看下去,又向那白胡子老头发问。
“你可认识一个叫赵大的人?”
“回大人,小民不认识赵大。”鲁将军又一阵迷茫,不知再如何发问,低声询问旁边吏卒,那吏卒低声说道,“晋阳官府将这六个人送来之初,我们都已审过,这老头始终言行如一,我们派人打听了这人在晋阳的名声,也是不错,料他也不是通敌之人。”
鲁将军见审理他毫无进展,只好传唤另一人上来,这位老爷四五十岁,颌下留着几根山羊胡须,一上来就跪在堂前连连叩头,连连喊冤,鲁将军打心眼里鄙视这种人,便冷冷的问,“你在马邑有何旧识?”身后吏卒厉声道,“如老实交代,饶你不死。”
“是……回……大……大人,小民不认识马邑城的人,小……小民……有两个……至交,雁门的刘一铅我是认识的,晋阳的张祱也是认识的,小民并不认识其他人,刘一铅三年前打死三个长工,此事只有我两人知道,张祱今年逃税三万两,这件事他也跟我讲过,这两件事都与小民无关,希望大人明察。”说完便噔噔叩头,旁边人欲笑,大堂之上不敢出声,只好相互掐住对方大腿,这才忍住不笑。鲁将军边上的吏卒见这富商洋相百出,实在丢脸,低声对鲁将军说道,“这人是个软骨头,在晋阳审问时刑具还没拿出来,就将自己祖宗十八代全部说出来,并无可疑之处。”鲁将军心道,“商人喻于利,威胁之下出卖至交,果真如此。”
第三个带上来的是一个中年人,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上来先向鲁将军鞠了一躬,慢慢直起身子,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慢条斯理的说道,“大人,小民在晋阳城做点小买卖,不知怎样得罪大人,还请大人指明,小人也好赔礼道歉。”吏卒不等鲁将军发问,抢先问道,“你可认识马邑的富商?与他们做过生意?”
“大人。”那人推一推眼镜,并不下跪,慢腾腾说道,“小民一直与南方人做生意,用北方的谷物换取南方的大米,来回倒卖,并没有和北方做过生意,小民行得正走的直,从没做过犯王法的事,小民信佛,绝不能对不起佛祖,阿弥陀佛。”鲁将军见此人一副酸样,看了一眼旁边的吏卒,吏卒凑过来道,“将军,这人所说也基本属实,他每年将利润的一半捐给寺院,他信佛也是不假。”鲁将军听后更是不屑,心想道,“佛祖这么有用,怎么不让佛祖去抵抗蛮族,让佛祖去解救百姓?”他问道,“你可认识赵大赵老爷?”
“阿弥陀佛,小民从不认识一个叫赵大的人,我以我佛发誓。”那中年人缓缓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显然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两个衙役上来将他带了下去,他仍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第四个带上来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他上来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也不下跪,只是瞪着鲁将军,目中带有几分怒色,吏卒问,“你认识赵大是吗?”
“是,我曾经是给赵老爷跑腿的,我多次替他送货,替他赚钱,他却待我甚薄,故而去了晋阳,自己做了点买卖。”其他人听完后哦的一声,拉的悠长,几个衙役蠢蠢欲动,准备随时将他拉下去斩首。鲁将军心想,“这人和赵大不和,怎会做他的上级。”又听与吏卒所述几乎一致,可知他并没说谎,便向门口喊道,“带赵大上来。”
两个士卒压着赵大进入大堂,那壮汉见赵大进门,便喊道,“赵老爷可好,高某离开老爷可真发了财了。”赵大满脸忧虑,低声应了一声,朝着鲁将军跪下。
“你认识这位高老爷吗?”
“回将军,五年前这人是小人的管家。”
“五年前你丢的那十万两银子,我高某人可没拿,后来我才知道,是你指示你那兄弟赵二陷害于我,还好我当年选择去晋阳谋生,如今你赵老爷可比不上我了,高某正缺一个管家,想请赵老爷帮忙,不知赵老爷意下如何?”这壮汉抢先说道,随即放声大笑,赵大涨红了脸,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指示赵二做的,想要用此赶走他,没想到被他当众说穿,被他挖苦一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们二人的事以后再说,我要问的是你们通敌的事。”
“通敌?哈哈哈,赵老爷如今真是做了大生意了,居然是通敌的大买卖,哈哈哈。”这壮汉露出喜色,“大人,哦不将军,我举报,通敌这人绝对能做出来的,五年前他赶我走时,也用了下流手段,通敌这事他完全做的出来。”
鲁将军听这人说的是五年前,转身又问吏卒,“这人是不是内奸?”
吏卒回答,“将军,我看不像,他上次也是这么交代的,而且他每次听到赵大就破口大骂,说起蛮族也是恨之入骨,确实不像。”
带上来的第五个人读书人模样,瘦高身子,五十来岁,他进来时吏卒低声说道,“这人更是迂腐,考六次科举却连个秀才都没捞到,回家继承了家业,要小人严刑逼供吗?”鲁将军说道,“当下所有人重利轻义,见利忘义者也不可胜数,商人中重利者更多,以利诱之,不从再用以刑。”吏卒点点头,随即对这读书人模样的人说道,“你可知马邑城中何人通敌?检举有功,包庇同罪。”
那人先是手足无措,又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说话也自是书中的一些大道理,什么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之类,听不懂的人眉头紧皱,听得懂的人强忍不笑,完全将他当成跳梁小丑,当问到是否通敌时,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否认。
鲁将军连审五人,并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见夕阳西斜,知时间已迟,想起明天还要参加刘鸿儒元帅组织的会议,便拿起惊堂木一拍,结束了这次审判,堂上的人渐渐退出去,大堂之上只剩下鲁将军一人在挑灯查着卷宗,叹息声在空荡荡的宁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分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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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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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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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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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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