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28号,农历大年初三。
宋盏被大公鸡的打鸣声吵醒,穿上衣服出门上了个旱厕,在寒风里吹着屁股精神了不少。
这里是黑水县的山村,宋盏跟着老宋和李红玫,在大年初二来到姥姥姥爷家拜年,今天吃过饭就要回冰城了。
“外孙子,睡得咋样?”姥爷身体硬实,为了喂牛起得很早,他此时正在牛棚里拾掇着农具。
“还行,就是这大公鸡嗓子挺好,一点不让你多睡。”宋盏打着哈欠道,“姥爷早上好啊。”
“早上好。”姥爷笑道,“后院老杨头的鸡,鸡窝在院子头上,离咱家比离他家还近,也不知道这鸣是给谁家打的。”
“改明儿个我去说说,不行咱就给鸡买下来炖了。”
宋盏笑道:“我看成。”
饭前放了一挂鞭炮,宋盏一家和姥姥姥爷、舅舅们又吃了一顿团圆饭后,坐大巴车返回了黑水县,又在黑水县转车回了冰城。
姥姥姥爷临走前给宋盏塞了红包,钱不多但是一份心意,宋盏不要,被李红玫暗示着拿着吧。
“不再多待一天?”姥姥有点舍不得。
“不了,明天就得去医院换班了,劳累的命。”李红玫说道。
回到冰城之后,宋盏和老宋又在李红玫的指挥下给家里打扫了一遍,同时提着从黑水县带回来的一些特产和礼品,走了同在冰城的两个亲戚。
第二天29号初四,李红玫上班,老宋去参加学校老师家孩子的婚礼,剩下宋盏也没闲着,他在大年初一就被施晴打电话通知了:
“初四晚上同学聚会,6点小桃园,老班也到,必须得来啊!”
小桃园是一家冰城挺有名的酒店,在承德广场附近,和郝志雄家离得挺近,宋盏问了他去不去同学聚会,郝志雄说道:
“去啊,当然得去,你先来我家吧,咱们一块过去。”
宋盏到郝志雄家楼下按了两下门铃,郝志雄一边穿着棉袄一边走了下来,他看上去比半年前瘦了不少,头发也烫了,但整个人又显得不太精神。
“怎么像没睡醒一样?”宋盏问道。
“昨晚打地下城打到2点,带妹子刷塔来着。”郝志雄嘿嘿笑道。
“啥,庞静香还玩这个?”宋盏问道。
“不是她。”郝志雄摆了摆手,“不说她了,咱们打车吧,好TM冷啊!”
今天-18℃到-26℃,飘雪,又有四级大风,寻常羽绒服直接被吹透了。
“就200米,不够拦车等红绿灯的,快走两步吧。”宋盏说道。
宋盏和郝志雄顶着寒风来到小桃园,正好碰到施晴在前台和服务员对菜,见到宋盏和郝志雄推门进来,招呼道:
“呦,宋盏!你们来得还挺早,三楼左手边桃园结义,快去吧。”
“班长你咋这么好看了,这是要竞选校花么?”郝志雄说道。
施晴变化确实很大,头发留长压了直板,戴着一条米色发箍,有一点偶像剧女二、大家闺秀的感觉。
“郝志雄,你咋现在也油嘴滑舌了?跟谁学的?”施晴笑道。
郝志雄一愣,这才想起来这是现实,他最近上网上多了,学会不少网上撩妹的小技巧,但在现实里完全行不通。
关键是,网上不看颜值,现实里你得帅才行啊!
“我们先上去了,走吧别丢人了。”宋盏拉着郝志雄说道。
两人上楼的时候,郝志雄解释道:“打游戏打懵了。”
宋盏说道:“没事,班长老熟人了。不过话说回来,感觉你心里有事,性压抑?”
郝志雄反驳道:“去你的吧。”
两人进了包厢,包厢和上次高考结束同学聚会相比,小了一半,来的人更是还不如之前的1/3,宋盏查了一下,也就来了七八个。
虽然现在时间有点早,但也不至于是这个人气。
不过也能理解,一方面过年期间,大家留在冰城的就不多,另一方面同学聚会嘛,往往就是来参加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再也开不起来。
宋盏挨着一个精壮的小伙坐着,对方看着有点脸熟,但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桌上的花生。
其他人三三两两地和宋盏打着招呼,但因为上学的时候就不熟悉也就只是寒暄了两句。琇書蛧
等坐下有一会儿,身边的精壮小伙才开口:“宋盏,我在这等半天了,你也没跟我说话。”
宋盏看着对方叫不出名字,小伙咧嘴笑道:“我,侯新星啊!”
“我靠。”旁边的郝志雄先吓了一跳,宋盏也有点不敢相信。
侯新星半年前还瘦得跟个猴子似的,现在整个人都壮了一大圈,以前他喜欢佝偻着,现在坐得背特别直。
“你这变化咋这么大?”宋盏完全对不上号了。
“嗨,我们宿舍里有俩国防生,天天跟着他们跑圈举哑铃训练啥的,没想到还真练上瘾了,不过我这先天条件不行,骨架撑不上去。”
“宋盏,你这条件不错,信我的好好练练,保证让你在大学不缺女朋友。”
“哦,我差点忘了,你小子好像本来就有女朋友……”
宋盏有点好奇他为何有这么大的转变,侯新星轻描淡写道:“没啥,就是军训的时候追同班女生,让个大块头给揍了。”
“其实那个女生我也没咋上心,还不如班长呢,但是咱东北人这气肯定不能忍,我也不想找人,就非得要练出来自己找回场子。”
侯新星说了一段自己忍辱负重的历史,听上去让人热血沸腾,旁边的其他几个同学也都不说话了,听他叭叭一顿讲。
宋盏没想到侯新星这半年经历这么丰富,刚要感慨,又有人推门进来了,是一个皮肤白皙,打扮得像韩国男团的大高个。
“这又是谁走错了房间?”郝志雄说道。
“果然是这,大家好久不见。”大高个主动打着招呼,彬彬有礼。
还是侯新星先一步说道:“你,章鹏宇?”
啊?
见大高个点头,宋盏更傻了。
这个韩国男团是班里那个黑皮壮硕的体委章鹏宇?
宋盏感觉到章鹏宇和侯新星互相拿错了人生剧本,一个变柔了,一个变硬了。
“路上快冻死我了,我才发现,冰城比南方干多了,我嘴都裂开了真的是。”章鹏宇抿了抿嘴上的唇膏说道。
宋盏默默点头,将倒好的一杯热水递过去。
“哦,谢谢。”章鹏宇说道。
宋盏看着脱胎换骨的同学们,感觉这场同学聚会真是来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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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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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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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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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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