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爱心社社长郝双双打来电话,说随行的心理辅导老师,正在分批给社员们进行心理辅导培训,宋盏和江云杪要在10点到7车集合。
当宋盏和江云杪赶到的时候,才发现7车里有一半都是爱心社的人,社员们聚在过道,听着心理辅导老师的培训。
其实在报名的时候,宋盏和江云杪就已经了解了这次活动要做的事情,提前进行了心理辅导的学习,算不上系统,但大致知道方法方向。
辅导老师叫詹露,是京大心理学系的一名讲师,曾经是专职心理医生,服务于联合国志愿组织,主要做冲突地区失孤群体和应急灾害的心理创伤修复工作。
“灾后3到6个月是心理危机集中爆发的时期,灾难初期由于紧张和忙碌,会降低大脑对悲伤的深入感受,当紧张情绪缓解后,失去父母子女,失去亲人的打击会日渐加重。”
“尤其是我们这次主要服务的群体是学生,而且是心理变化最为敏感的青春期学生,他们可能比学龄前的儿童更敏感,又没有成人的承受能力,所以我们疏导时要情绪稳定温和,手段正确,不要太激进。”
詹露老师一边讲注意事项,一边传授方法、心得和实操经验,宋盏和江云杪感觉上了一趟移动的心理学课,收获颇丰,也深知接下来的工作意义重大。
培训结束后,宋盏和江云杪回到自己的车厢,两人开始一起学习和巩固心理辅导的知识方法,列车也在下午4点,经过阳平关站,驶入四川广元。
进入广元境内,宋盏和江云杪便被窗外的场景所震撼。
只见一栋栋房屋歪歪扭扭地相连着,像被炮弹洞穿般失了一半的身子,只有大梁支着立在那,头顶的电线缠绕着被撕扯落下,房里各种厨具、电器、柜子、门板碎成一块块的碎片,像从房里吐出来一样,搅拌成一个五颜六色的垃圾堆,混合在一起,宛如被开膛破肚的死人。
随着列车行进,不断深入震中心,房屋的损坏程度越重,有的干脆完全瘫成一片废墟,废墟上有零星的人影,在用榔头或锯子回收能带走的钢筋废铁卖钱,运气好还能顺手捡拾散落的值钱物件。
列车行进中有些颠簸了,进川后的铁路主干在震后受损,抢修后大多数已经恢复,但仍然不如震前安稳。
直到晚上8点30分,列车抵达绵阳,宋盏和江云杪一行人走出车站,在附近的救灾志愿者帐篷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7点,乘坐大巴车前往平无县青流镇。
青流镇在平无县和绵阳市区中间,距离绵阳市区100公里,由于道路被地震中断,抢修恢复后也大不如前,硬生生跑了2个半小时才到。
下车后,宋盏和江云杪又一次被震撼,如果说绵阳市区因为建筑年代更新一些,大部分建筑还不至于完全垮塌,那青流镇街上几乎没有立着的建筑了。m.xiumb.com
放眼望去,清一色都是救灾帐篷,少量的板房和当地居民自搭的简陋窝棚。
迎接宋盏一行人的是一个叫严飞的镇民政办主任,旁边是两名青流小学的老师,一名是校长龚江,另一名是教导处韩嵩。
三人都是一脸的疲惫相,脸上好像总有一层抹不掉的夏日油汗与空气中的尘土。
“这一路辛苦了,欢迎欢迎!”主任严飞和校长龚江上前和京大带队老师杨耀握手。
“不辛苦,你们才难呢!”京大老师杨耀说道,他身后的爱心社社长郝双双凑上前:“龚校长,我还有印象么?上次我和老师们一起来的。”
校长龚江回忆了一下,说道:“记得,记得,你是学生社长对不?姓……郝,郝社长。”
“对对,是我。”郝双双说道,主任严飞和杨耀握手后,也和郝双双握了握手。
郝双双问道:“严主任,我记得上次是董主任来的,他今天忙着呢?”
严飞被问愣了一下,然后向身后两人看了看,两人也都脸色一沉。
“怎么?董主任出事了?”郝双双问道。
严飞点了点头,低声道:“董宏他昨天留了遗书后,自杀了。”
此话一出,京大一行人顿感惊愕和难以相信。
接着严飞解释道:“董宏遗书里说,他在地震中,失去了儿子,强忍着悲痛投入到灾后工作中,现在还是坚持不下去了,愧对国家和人民。”
京大一行人沉默着,在天灾人祸面前,每个人都面对着巨大的煎熬,他们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不再提及此事,跟着干部严飞和校长龚江等人前往安置点。
路上杨耀看到校长龚江还绑着背带,龚江说前两天路过危房时被掉下来的卷帘门砸了腰,并无大碍。
为了防止村民住进危房造成二次伤害,近日所有存在安全隐患的受损房屋,都已经被强制推倒了。
京大一行人先是来到安置点放好行李,安置点住人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帐篷,板房不多,优先留给学校做教室和学生宿舍。
现在已经接近午饭时间,安置点有的帐篷开始升起了白烟,那是集体食堂在做大锅饭,有负责卫生的工作人员,正背着消毒液桶进行喷洒,同时不忘提醒大家注意防火。
安置点里除了当地居民,还有不少的志愿者、部队官兵和外省支援建设的干部与工程队。
将京大一行人安置好后,校长龚江先是带着他们和青流小学的老师们见面了解学生情况。
宋盏看到有工程队正在做测量工作,也有志愿者正在帮助装卸发放物资,大家眼中的悲伤和恐惧已经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弱,现在只剩下满脸的疲惫和迷茫。
宋盏看到一个头发凌乱面带尘土的男人在街上游荡,他上身穿着黑色丢了棉絮的破棉袄,下身是一条开线的脏短裤,脚上提着薄底人字拖。
他攥着一只烟盒,在周围的废墟里这扒拉一下,那里瞅瞅,找到烟盒就捡起来看看,有剩的就装进手里的烟盒里,烟盒里塞满了各种品牌的香烟。
站在宋盏身后的一个大姐叹气道:“好好的人,疯了。”
宋盏没详细问这人为什么会疯,身后的大姐打听他们是哪里的团体,于是两人聊了两句。
大姐自称是来自青岛那边的志愿者,原来是国有保险公司的职工,请假加入了爱心志愿队,来这边支援,已经待了2个月,明天就准备走了。
中午开饭,京大一行人和村民们一起排队打饭,下午1点,大家终于见到了孩子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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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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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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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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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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