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云有些怜惜道:“太可怜了,那孩子明明马上就降世了,却就这样随着夫人去了。夏姑娘,你也不要太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浅云见夏桉看上去有些神伤,以为她在替自己的姐姐难过。

  夏桉轻声道:“放心吧,我无碍。”

  -

  盛枷今日也来到了永定侯府。

  他是替萧易瑾来的。

  夏媛那日在雅集上闹了不快,今日萧易瑾不方便亲自露面,但淑贵妃听闻侯府儿媳如此过世,很是怜惜,遂让萧易瑾替她送份礼金,以表哀悼。

  萧易瑾便托盛枷替自己办这件事。

  将礼金送到账上,盛枷被陆平衍叫住说话,并没有立即走。

  不多时,程鸽也进了侯府,来找盛枷。

  “大人,昨日的案子有了一点点进展,我查到了一件事,不知道管不管用。”

  盛枷随着他走到一旁:“说。”

  “你还记得年前我们破获了的那个四品官员断头案吧?”

  盛枷:“怎么了?”

  “今日我调查劫杀案时,发现了一件事,这个被劫杀的六品官员,与那个四品官员,曾经是同窗,同是已经被贬去陇州的前苏太傅的学生。”

  “苏太傅?”

  “对,也就是夏三的外祖父。苏太傅十几年前被陛下贬黜陇州。不过,除了这一点,这两个案子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联,死法也截然不同,且无头案的案犯,都已经伏法了,也许只是巧合。”

  盛枷道:“那个哑巴的家丁如何了?”

  “还是说不出话,现在只等着夏桉能给他瞧瞧,看看能不能让他说出话来,提供点有用的线索,如此我们或许能有个方向。”

  这时,程鸽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在谈笑的赵幽的身上,十分不能理解地道:“诶,一夜之间丧妻又丧子,这赵世子竟还能如此与人谈笑风生,真是妙。”

  接着,他眸子又一圆道:“诶,夏桉不就在那吗?”

  -

  夏媛和浅云屋内坐了良久,方一起走出了厢房。

  赵幽转眸间,猛然间发现了夏桉。他立刻与众人寒暄了几句,离开人群,两眼放光地朝着夏桉走了过来。

  “妻妹,你来了。”

  夏桉疏离点头:“嗯。”

  浅云识趣地从一旁作揖离开。

  赵幽看着夏桉有些低落的模样,温存地安慰道:“我知道,你姐姐如此离开,你一定很难过,我也是痛苦不已。这可是一尸两命啊,我的妻儿就这么不幸地走了。你若是太过伤心,可以跟姐夫聊聊天,姐夫会陪着你的。”xǐυmь.℃òm

  说着,脸上竟还挤出了一丝惆怅和忧伤。

  夏媛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的表情:“你难过?”

  赵幽道:“我如何能不难过?媛儿是我的发妻,更别说还有我那即将降世的孩子,我痛苦到一夜未眠,恨不能昨夜在大火里被烧死的人是我。”

  夏桉看着她:“那你,何不跟着她去死?”

  赵幽一愣:“啊?”

  夏桉收回目光:“我是说,正月十五上元节,侯府只余夏媛一人。你明知她即将临盆,你却放了唯一的府医休沐。你确实,是有些该死的。”

  赵幽拧眉:“妻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强装有理地笑了一声,“你不会觉得,我是故意不管你姐姐吧。我赵幽又不是畜生,你怎能如此看你姐夫?”

  若是换成旁人,赵幽此时巴掌已经呼上了。

  就因为她是夏桉,是一直令自己心痒不已的人,他才能控制住最后一丝理智。

  面对赵幽这副虚伪到恶心的嘴脸,夏桉忍不住还想要讽刺他几句,此时,盛枷却突然出现在一侧:“夏桉。”

  她酝酿好的话卡在嗓子眼。

  赵幽不悦地看着盛枷:“你来做什么?火灾不是都已经查完了吗?我妻儿的葬礼,你就不必参加了。”

  “火灾是查完了,”他一把牵住了夏桉的手腕,“不过有些事,需要她去做。”

  赵幽见他竟牵住了夏桉的手,急了:“你做什么,赶紧放开!我告诉你,他是我的妻妹,你不要太过无礼!”

  盛枷眸子不屑地凝着他,然后牵着夏桉与他擦肩而过,目不转睛地朝着另一侧的长廊走去。

  赵幽在他身后愤恨道:“哎,你?!”

  夏桉就这样被盛枷牵着,进了长廊,又一直跟着他走到了长廊的尽头。

  见四处已经没有人,她从盛枷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大人是不是以为我又要做什么傻事?放心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她认为经过昨晚的事,盛枷似乎过分敏感了,她不过是与赵幽说几句话,他就以为自己又在惹事。

  盛枷却是没有理她,单手负背继续朝前走。

  “是真的有事要你做,跟我回大理寺。”

  夏桉一顿:“啊?”

  盛枷回身看她:“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夏桉反应过来:“哦。”

  赶忙抬步跟了上去。

  -

  大理寺。

  一个下官将那个失声的男子带了上来。

  夏桉当着盛枷和程鸽的面,对着男子喉咙仔细查看了一番,又在他的脖颈处捏了捏。

  问那人道:“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外伤?”

  那人立马朝着自己的喉咙又拍又打,激动地朝着夏桉不住地比划。

  夏桉却是看不明白。

  程鸽解释道:“此人遭遇了劫匪,他的喉咙应是在与劫匪搏斗的中,被劫匪踩了一脚。当时被打晕了过去,等醒来之后,喉咙就发不出声音了。”

  夏桉点头:“那就对了,他喉咙里因为受力挤压产生了的血肿,声带受了压迫,导致他暂时失音。”

  下官将那人带下去。

  程鸽惊诧道:“夏三,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啊,我之前请了好几位郎中,都找不出确切原因,你一看就明白了。”

  单从外表看,确是难以找到他失声的原因,他喉咙里面看着肿得也不算严重,很难和失声联系到一起。

  夏桉也不过是因为此前遇到被打失声的情况,才能推测出此人说不出话的原因,当然,也都是拜赵幽所赐。

  夏桉淡笑解释:“我就是恰巧看过这方面的医案。”

  “那,他这能医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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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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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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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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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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