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拿着梳子,替她整理头发。

  “姑娘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不可言的嫡女,确是应该荣华富贵过一生。但架不住,您有一个心思叵测的妹妹。你如今这个样子,就是她想要看到的。”

  夏媛眸光渐渐凝结成冰:“母亲这件事,是夏桉做的。”

  蝴蝶将她的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眼底闪着暗芒。

  夏媛默了一会儿,又目色狠厉道:“说不定赵幽的兵器坊,也是她做的。”

  蝴蝶轻道:“我早说过,夏桉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夏媛想了想,终是觉得不解。

  “可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管是兵器坊,还是钱庄,她如何算到结果的?”

  蝴蝶道:“所以二姑娘,你还不准备收拾夏桉吗?”

  -

  大理寺。

  盛枷和程鸽在牢狱里审完一个犯人,走出牢狱。

  远远的,他们看到夏舒寒正在柴房门口猛劲地劈柴火,且每劈一次,嘴里跟着骂骂咧咧、振振有词,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程鸽看着夜色中的身影,悠悠道:“大人,这小子不是在骂你吧?”

  盛枷侧眸冷睨他一眼。

  程鸽道:“你看着不像?大冷天在这里劈柴,定是在抱怨着呢。”

  盛枷又转眸看向夏舒寒,抬步缓缓朝着柴房的方向走去。

  夏舒寒躬身将木柴在地上摆成一排,然后一个一个地抡起长斧砍下去,每砍一次,口中便会跟着发泄般念出一句话。

  “咚”,斧头快速劈裂柴火。琇書網

  夏舒声音满含愤恨:“该死的魏金花!”

  “咚”,又是一下,“居然敢欺负三姐姐!”

  “嘭噔”,又一下,“你是觉得,我们好欺负是吧!”

  “咚”,“活该你被人骗!”

  “嗤”,“活该你赔光所有的银钱。”

  “你等着!”

  “等我练好了武功!”

  “我一拳将你打到十丈远,打得你吐血,打到你满地找牙。”

  身后传来冷幽幽的声音:“你要打到谁吐血?”

  夏舒寒身子一震,猛得举着斧头转过身。

  “师父?”

  盛枷盯着他手里的斧头,“要打为师?”

  夏舒寒赶忙将手里的斧头撤回,解释道:“我怎么会打师父,我尊敬您还来不及呐。”

  程鸽道:“那你大晚上在这骂骂咧咧的,是骂谁呢?”

  夏舒寒有些吞吐:“我,我……”

  “难道不是恨你师傅让你在这劈柴?”

  “不是不是,劈柴多快乐啊,你们看我现在劈地多快,多利落。”

  盛枷道:“所以,你是在骂谁?”

  夏舒寒想了想,肩膀塌了一下:“嗨,我是,我其实是在骂……”他有些心虚地补充道,“师父,我说了,你不要以为我大逆不道啊,我是有原因的。”

  “讲。”

  “我是在骂我那个母亲。我母亲她自己被人骗了,赔光了银子,却将火气都洒到了我三姐姐身上。还,还打了我三姐姐。我心里实在气不过,所以才骂的她。师父若是觉得我不孝,我也认了,我甘愿领罚。”

  说着,夏舒寒颔首,做出领罪的姿态。

  程鸽道:“你母亲打了你三姐姐?为何要打她?”

  “她非说钱庄赔了,是我三姐姐的责任,非要我三姐姐赔偿她的损失。”

  盛枷沉默片刻,道:“你三姐姐呢,如何解释的?”

  一想到夏桉昨晚的情形,夏舒寒心都要碎了。

  他咧着嘴道:“我三姐姐哪还能解释啊?母亲进了我三姐姐的房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差人将她拎到了院子里。我三姐姐穿着薄薄的里衣,在寒风里生生受了他们十六个板子。”夏舒寒眼里挂了泪花,“整整十六个板子啊!我们赶到的时候,我三姐姐已经被打晕了,背上一大片赤红,全都是血。她就那么可怜地趴在榻上,闷不吭声,就那么流了有一盆子的眼泪。”

  说完,夏舒寒很没出息地哭了:“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人原来一下子是可以流这么多眼泪的呜呜呜呜唔……”

  盛枷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手上青筋暴出,骨节攥得青白。

  齿缝里挤出四个字:“十六板子?”

  夏舒寒气愤地点头:“嗯,整整十六板子。”

  程鸽眸子猛得颤了好几下:“那你姐姐现在呢?”

  夏舒寒一边哭,一边摇摇头:“我不知道,父亲让我今日按时去学堂,不让我待在府中。”

  他使劲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师父,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快些将柴火劈完,好早些回去看看三姐姐。”

  转过了身,举起斧头继续劈柴火。

  盛枷转过身,眸色在夜里显得越发地黑。

  程鸽紧了紧唇角,摇了摇头。

  “也不知夏三如今怎么样了。”

  盛枷随手将腰间乌寒抽出,对着程鸽道:“你回去将今日的案宗都整理了。”

  程鸽点头:“是。大人你呢?”

  盛枷:“我有事要去处理。”

  说着,他飞身上了房檐,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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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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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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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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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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