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夏桉在晌午之前赶到了大理寺。琇書蛧

  进了正厅,程鸽正坐在案桌旁翻看案卷。

  见夏桉来了,手里面还拎着个食盒。

  好笑道:“夏三,你怎么还带了个食盒,赶着来用午膳的?”

  夏桉对着程鸽恭敬拂了拂:“臣女怎么敢?”

  透过屏风,她看了看里间那抹孤冷的身影,声音微微提高了些:“盛大人教导舒寒多日,令舒寒如今力气大涨,那日在家宴还救下了一个体型健硕、端着汤盅即将摔倒的婢子。我们阖府都很高兴。

  我今日好不容易可以进一次大理寺,便特地亲手做了份醉排骨,以及一些家常小菜,给盛大人食用。以表达心中的感谢之情。”

  程鸽眉毛一挑。

  话说,从早晨派人去夏府传了信,他便陪着大人在这儿等着夏桉。

  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

  眼见着屋内的空气逐渐冷却,大人周身气压越来越低,他赶紧找了个由头坐到外屋来。

  怕大人心气不顺,折腾他。

  原来,夏桉竟是为了给大人做吃的,才来的这样晚的。

  他合上案卷起身,领着夏桉绕过屏风进了里间。

  “大人,夏三来了。”

  夏桉跟在程鸽身后入了内间,朝着盛枷恭敬地揖了揖:“参见大人,让大人久等了。”

  她将食盒抬高了些,“主要是这醉排骨从挑选食材,到调制配料,再到腌制入锅,文火慢炖,实在是个功夫活,还好赶在了午膳之时带过来,正好给大人用。”

  程鸽忙道:“夏三你也太有心了,刚好大人也该用膳了,不如边吃边聊?”

  夏桉悦声应道:“好啊。”

  说着,她几步走到了盛枷的茶桌前,放下食盒,抬手刻意撸了下右边的衣袖,伸手欲掀开盖子端菜。

  瞬间,食盒盖子被盛枷手里的乌寒压住。

  夏桉顿了一瞬,随即又拾起和煦的笑意,抬眸与盛枷那幽黑的眸子对视。

  “大人,醉排骨要趁热用,不然,一会儿会反腥的。”

  程鸽跟着道:“是啊大人,您可是最在意这菜品的口感,这醉排骨的口味可不能等。”

  夏桉趁机又伸手抬了抬食盒盖。

  可是,盖子被乌寒压得紧,纹丝未动。

  盛枷盯着她:“让你来,不是让你做这些无用之事的。”

  恰在此时,大理寺厨房的午膳也已经备好。

  有下人在门外道:“盛大人,程大人,午膳准备妥当,请问在何处布膳?”

  这时间算地刚刚好。

  夏桉牵起嘴角道:“大人,我又不会跑,程大人也说了,有事您可以边吃边聊的,我还为特地为您带了壶新出坛的清风醉,配醉排骨正正好。”

  这屋里的空气好不容易舒缓下来,程鸽上前帮着夏桉抬那食盒的盖子。

  “大人,我都闻到味儿了。”

  他力气大,伸手一抬,那乌寒瞬间错到了边上。

  夏桉赶忙趁机一把挪开食盒盖,开始布膳。

  管他呢,总归美食当前,盛枷怎么着也会口下留点情。

  她最先端出来的,是一壶清风醉。

  盛枷看着夏桉脸上轻盈的笑意,语气带了丝讥讽:“你母亲遭遇此等大事,你看着倒是丝毫不觉同情。”

  夏桉脸上笑意稍减,一边将清风醉轻轻摆在桌上,一边道:“怎么会?我面上不显,不代表心里不替她难过。”

  盛枷盯着她言不由衷的双眸:“凭心而论,你真的替她难过?”

  夏桉当然不难过,不过她可以伪装。

  可是,她这件事,她觉得伪装都是在刺伤自己。

  她又端出了一碟红油牛肉,语气坦然:“若非要凭心而论,我承认,我不难过。大人,这牛肉软烂醇香,很是可口,您尝尝。”

  盛枷眸色幽深:“所以,夏桉,这件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夏桉默不作声。

  牛肉的香味在空气中流窜,竟也没堵上他的嘴。

  夏桉又从食盒里端出一个汤盅:“这个鸽子汤,最适合冬日滋补,大人您也尝尝。”

  见她一直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盛枷起身,缓步踱到夏桉身旁,目光透着审视:“康顺钱庄对面的茶楼,我见过你,付府门口,我也见过你,当日夏夫人也在,你不要说,这些事情之间没有关联。”

  夏桉摆好鸽子汤,小声辩驳:“能有什么关联?如此重大的骗局,”她转头和盛枷对视,“我难道还能提前知道不成?”

  盛枷眸色锐利,似要看透她的内心:“若是你此前知道呢?”

  夏桉朝她无辜地眨眨眼睛,然后再次低头,从食盒里端出来一个盘子:“嗯,这个是我们清风醉的招牌菜红烧青鱼,做下酒菜再适合不过,大人,你要不要先用膳,之后,再慢慢审我?”

  这盛枷句句话都能问到点子上,饶是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态准备,还是觉得心里怵得慌。

  也是绝了,那些坏人,即便她点得到家了,他们也固执己见,丝毫听不懂。

  这个人倒好,只触到一些捕风捉影的片段,他就能拼出全貌。

  在他面前,总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被他剥去外皮。

  被他钻进到自己心里去。

  吃人家的嘴短,吃了她为他精心准备的饭食,他审问时下嘴总能轻一点吧?

  结果,美食当前,盛枷像是毫不为之所动。

  盛枷垂眸看着桌上的菜肴:“你少在我面前动这些歪点子,以为我吃了你的东西,就将此事轻轻带过?”

  她的这点小心思,盛枷早就看破了。

  每每她热情过了头,就是她心里算盘不住拨动的时候。

  今日还玩起了贴心的戏码,可见她自己有多心虚。

  夏桉紧了紧唇角,就知道这个盛枷油盐难进。

  她伸手将最后的压轴菜,从食盒底端取了出来。

  “醉排骨,要一早去菜市选最红嫩的猪小排,回来后,滤水去腥,然后用配比适当的作料腌制。

  之后,烹酒入锅,全程要文火慢炖,炖上整整一个半时辰,然后在缓缓收汤入味,卡在午膳之际,给大人送来。”

  夏桉眨着诚心诚意的眸子,看向盛枷:“大人,这道菜,你总要尝一尝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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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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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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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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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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