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也纳闷呢,不过后来想想,她估摸着当时也是一时心急,没有顾得上那么多,一时间都忘了害怕了。

  人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最真实的,夫人啊,平日里看着高贵娇气,还有些矫情,没想到关键时刻,竟能如此护着老夫人。老夫人当时感动地都流眼泪了。

  那一刀若是她没有替老夫人挡下,老夫人恐比现在的情况还要严重许多。老夫人最是知恩图报,待清醒过来,少不得要对夫人好好赏赐一番。”

  夏桉看着夏老夫人拧着眉心的睡颜,眼里划过一抹暗芒。

  听到这里,她差不多能够明白这究竟怎样一回事了。

  她不自觉拧紧了拳头。

  心口觉得堵得厉害。

  这个女人,竟是敢如此残忍对待祖母。

  便就是为了祖母对她感恩,为了贪图祖母的赏赐。

  夏桉这一刻突然有了深深的自责。

  因为她清楚,这其中也有自己的原因。若非此前自己设计让夏媛朝她狮子大开口,她或许还不会因为手头紧而将主意打在了祖母的身上。

  一滴泪溢出了眼眶,她看着面容憔悴的祖母:祖母,竟是孙女害了你。

  温嬷嬷见她突然哭了,赶忙轻声安慰:“三姑娘莫要伤心,老夫人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没准明儿个一早,就缓过来了。”

  夏桉一把抹掉了泪,放下了夏老夫人的手:“嬷嬷,天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今夜祖母就麻烦您了。”

  “行,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待到你小姑姑回来,你少不得还得跟着操忙一阵子呢。”

  温嬷嬷将夏桉送到了门口,夏桉看着安静的院落,道:“嬷嬷,最近为何觉得院里人有些少?”

  温嬷嬷道:“有两个丫鬟到了年龄,出府嫁人了,老夫人还没来得及添人。”

  夏桉眨眨眼道:“哦。”

  -

  出了禧寿堂,夏桉一直面色阴沉。

  双鹤此时已经等在了云芷阁,夏桉进了院子,直接问他:“可有什么消息?”

  双鹤道:“静安府的捕快一路出了城,寻了几里路,没有寻到什么线索,就回来了。八成,又是个死案。”

  夏桉沉声道:“不对,他们没有出城。”

  双赫不解:“姑娘的意思?”

  “哪有匪徒逃走,会告诉苦主他们出逃的方向。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双鹤恍然:“姑娘说的有道理。”

  这事若真的是魏氏做的,静安府八成最后什么也不会查出来。毕竟有王广泉在。

  夏桉紧紧抿了抿唇,思索须臾,抬眸道:“我记得你有个弟兄养了一只很灵的犬。”

  “对,有一只,听得懂人话,嗅觉极为灵敏。”

  夏桉道:“这件事,你这样办……”

  -

  双鹤走后,夏桉在院子里踱了几圈,问琥珀:“可知今日夫人如何了?”

  “自山上被接下来,就一直在屋里歇着,不过听说刚刚吩咐厨房给她煮一碗参汤喝。”

  她竟还有心情喝参汤,她也有脸。

  将祖母吓成这样,她估摸着此时正在屋内偷着乐呢。

  脸上感到了一丝冰凉,夏桉抬头看了看天色:“要下雨了。”

  琥珀道:“是啊,这乌云压了一整天了,看来今夜这雨小不了。”

  夏桉轻轻咬了咬贝齿,接着,在琥珀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琥珀闻言眸子动了动,随即点头:“奴婢清楚了。”

  她走进屋里,揣了个纸包,趁夜色,走出了云芷阁。

  -

  在厨房煮参汤的黄厨娘,坐在砂锅旁轻轻扇着炉火。

  这时,厨房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诡异地惨叫声。

  夜色深浓,此时厨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闻声,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下意识道:“谁?”

  这声音,怎么像是个人。

  外面半晌没反应。

  她回过神,许是自己听错了?

  她这会儿一直犯着困,可能困出了幻觉吧。

  她提了提精神,继续熬着参汤,这时,后面又传来一声怪异的叫声,这一声比刚刚那一声更大,更加瘆人。

  黄厨娘这次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难道是鬼?

  不对,不可能有鬼。

  这一次她听得有些清楚,应该是个人。

  她心里胆颤地想:莫非,是谁受伤了?

  她左右看了看,顺手抄起一个烧火棍,起身走悄悄走出大厨房,然后绕到了厨房的背面。

  却发现,这处除了杂草,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那声音来自别处?

  她纳闷地举着烧火棍重又走回了厨房。

  参汤还差些火候,她连忙坐下来猛扇炉火,好快点煮好快点离开。

  不过这次,此前的惨叫声倒是再也没有听到。

  -

  屋外雨声越来越大,渐渐呈瓢泼之势。

  魏氏美美喝了一碗参汤,便躺着睡下了。

  刚睡下没多久,突然间觉得额间传来刺痛。

  她紧紧蹙了蹙眉,片刻后,整个脑袋都开始撕裂般地疼。

  她猛得拍了一下床榻:“来人!”

  在屋外守夜的丫鬟赶忙走了进来:“夫人,夫人有什么吩咐?”

  魏氏大声喝道:“痛!痛!快找姜嬷嬷来!”

  小丫鬟顿时慌乱地跑了出去,不多时,姜嬷嬷匆匆忙忙进了屋。

  “夫人,您哪里痛?”

  此时魏氏双手紧紧捂着脑袋,身子在榻上猛得一挣扎,摔到了地上。

  她痛苦地嘶喊:“我头痛,快去找郎中来,快去找郎中来。”

  姜嬷嬷赶忙上前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重又安置到了榻上,安抚道:“夫人你等等,老奴这就去找郎中。”

  魏氏难耐地嘶吼:“快!”

  姜嬷嬷还从没有见魏氏痛成这样过,她脚步错乱地奔出了琼栖院,大雨滂沱,视线里一片迷蒙。Χiυmъ.cοΜ

  她顶着大雨狂奔了一段路,突然停住了脚步。

  稍作思索,对着身旁的丫鬟道:“你赶紧去通知老爷,让老爷派人去找郎中。”

  “那嬷嬷你呢?”

  姜嬷嬷看了看琼栖院,眸子里溢出一抹坚决:“来不及了,只能先去找她了。”

  -

  夏桉在屋内,正在翻看喜鹊常看的一本话本,迟迟没有睡下。

  喜鹊道:“姑娘,我知道这故事看了就停不下来,但今日天色很晚了,明日起来你再看吧。”

  一页看完,夏桉轻轻翻看下一页:“不急。”

  这时,院内传来一阵叫嚷声:“三姑娘,三姑娘。”

  夏桉倏地勾眉,与琥珀对视一眼。

  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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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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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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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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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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