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故意喝了不少酒,走路歪歪斜斜的,装出醉酒的样子。
他还执意要去跳舞。
这反而让何丽娜不放心。
于是,她决定送他回去,下次再去跳舞。
她开车回到76号,送方平回了公寓。
方平在公寓里休息了半小时,然后,又从后门离开了76号。
到了街上,他就叫了黄包车,前往汉口路。
到了报社附近,他下了车,钻进弄堂改变了模样。
赶在报社关门之前,他终于把于青山委托的消息刊登了出去。
坐着黄包车从公共租界回到日租界的途中,路上行人已经非常稀少,快接近76号的时候,方平看到有一个人倒在路边的树下,赶紧就让车停了下来。
借着昏暗的路灯,方平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仰卧在地上。
“大娘?大娘?”
方平上前叫了两声。
对方没有反应。
一探鼻息,呼吸很微弱。
旁边的车夫上前看了两眼,惊讶的说道:“我认识这个老大娘,她就住在这条街上。”
方平说道:“知道具体住址吗?”
“不知道。”
车夫说道:“那个弄堂有许多房子,不知道她具体住在哪一家。而且,这么晚了也没办法找人。”
方平粗略的对老大娘做了检查,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最后发现她的后脑有严重的肿块。
他马上判断出对方可能是滑倒了,后脑触地,大脑受到震荡,昏了过去。
如果自己置之不理,她很可能因为颅内出血死去。
但自己的医务室没有条件救治,而且,也不可能把她带入76号。
于是,方平对车夫说道:“这位大娘头部受伤了,附近有没有医院?”
车夫挠挠头,“最近的医院在虹口,有家同仁医院。”
“那我们赶紧去虹口。”
“可是,先生,虹口还隔着几条街呢!这么远,我一个人也拉不动两个人啊!”
方平说道:“你拉她一个人,我自己步行,车钱算我的。”
“先生,你可真是一个好人啊!”车夫感叹道。
“行了,赶紧帮我把她扶到车上去。”
于是,两个人把老大娘扶到黄包车上。
车夫拉着车,一路小跑。
方平也在旁边跟着。
为了抢时间,方平也主动帮着车夫拉车。
两人在夜里飞奔着。
大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同仁医院。
两人气喘吁吁的把大娘抬了进去。
值班的医务人员赶紧上前迎接。
方平就把事发经过说了。
接待的护士赶紧就把值班的医生叫来。
医生了解了情况之后,就犯难了。
他表示自己能力有限,没法进行开颅手术。
方平就表示自己是医生,自己可以手术,只要有人在旁边辅助就行。
对方表示这不合规矩。
方平只好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一看方平是76号的医生,还是中尉军衔,院方人员没有话说了。
这虹口区本来就是日租界啊!
要是这个老大娘在手术过程中死了,也没人敢找76号的麻烦。
于是,院方就开始手术前的准备。
方平付了车费,打发车夫先走了。
随后,方平开始手术。
配合他的医生和护士看到他如此精湛的医术,都很惊讶。
这样的手术在当时的上海都没有几个医生可以做,毕竟风险很大。
但对于21世纪的方平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最后,他清理了老大娘颅里的淤血,手术顺利完成。
老大娘被推进病房看护。
医务人员检查了她的随身物品,发现了她的良民证。
上面有姓名和住址。
明天,他们就可以安排人去通知大娘的家属。
于是,方平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医院。
结果,在大门口,他遇到了那个车夫。
车夫表示,考虑到方平手术后找不到黄包车,所以,他一直没有走。
反正他就住在极司菲尔路,就坐在这里等方平,然后,顺道拉他回去。
经过这个事情,两人熟络起来。
方平也就知道这个车夫叫黄一山,来自四川,绰号就叫‘小四川’。
本来,黄一山非常反感76号的人,但是,他现在对方平有了好感。
他告诉方平,他经常在76号附近揽活。
毕竟,76号进出的人多,大都不差钱。
当然,有时候特务们也坐霸王车,车夫也敢怒不敢言。
他表示,以后方平要是坐车,他只收半价。
方平觉得要是有个固定的车夫,也不是一件坏事。
当然,他并不缺那点车费。
在76号,他的待遇不错,薪水跟那些科长差不多。
不过,伪汪政府已经开始推行‘中储券’,跟国府发行的法币造成了冲突,搅乱了上海的金融。
除日租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都在抵制中储券,让人们的生活很不方便。
不过,申报馆迫于压力,还是接受中储券。
毕竟,许多日资机构,包括76号都与申报有业务往来。
上海的报社不止申报一家,要是申报馆不合作,那就会失去大量的业务。
另外,在1941年,日军还是表现得很强大。
也因为这样,许多人对华国的前途感到悲观。
半晌,方平下了车,准备进入76号。
结果,一个鬼子军官从值班室走了出来。
76号长期驻扎着一个小队的日军,表面上是协助76号维持秩序,实际上,也是为了监视76号的运作。
但凡76号有什么大动作,日军也是要参与的。
而日军的负责人就是涩谷中尉,一个身材矮壮,留着小胡子的典型的日本军人。
“方桑,这么晚了,你才回来,你去哪里了?”
涩谷的小眼睛盯着方平,希望能看出一点异常。
方平自然不会害怕。
毕竟,他去报社的时候是变了身的。
于是,他就说道:“涩谷君,我之前去外面散步,去公共租界转了转。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老大娘晕倒在路上,她头部受了伤,我就送她去了同仁医院。由于那里的值班医生没有能力给她手术。所以,我就亲自给老大娘做了手术。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要是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去同仁医院调查,他们也知道我是这里的医生,否则,他们不会让我手术。”
“哟西,看不出方桑还这么有爱心。”
“涩谷君,我是医生,医生不能见死不救。”
“方桑,你要明白,你是76号的医生,不是医院的医生。”
“涩谷君,不管我是哪里的医生,只要是病人,我都会救治,跟政治和立场无关。”
涩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方桑早点休息吧,不要耽误明天的工作。”m.xiumb.com
“你也早点休息。”
方平昂首走了进去。
看着方平远去的背影,涩谷眯起了那对小眼睛。
他从方平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方平的上一任身上就有这个味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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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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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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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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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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