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质,纷纷退后。
张俊看到,现场的人退开以后,便分成了两部分。
很明显可以看出来,其中人多的一部分,穿着得体的衣服皮鞋,这些人都是青桥镇政府的工作人员。
看这架势,估计镇政府一大半的工作人员,都在这里了。
还有一小部分人,衣着鞋子,都要朴素得多,绝大多数人都在四十岁以上,有人甚至还穿着老式的解放胶鞋,鞋子磨破了洞还在穿。不用说,这些人都是老乡。
还有几个警察,是青桥镇派出所的。
张俊缓缓扫视众人,问道:“你们都很出息啊!关起门来打群架?谁能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嗫嚅不敢言。
李向东指着一个中年人,招了招手,道:“鲁昆同志,你过来,你是青桥镇党委书记,你为什么带头打架?说!”xǐυmь.℃òm
张俊看向鲁昆。
在他印象中,自己履任以来,鲁昆只来市里找他汇报过一次工作,就是张俊主持临溪市全面工作之时。
当时来找张俊汇报工作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来去匆匆,主要是在张俊面前露个脸。
其他时间,鲁昆这个镇党委书记,就再也没有找过张俊。
李向东一眼就能认出鲁昆,可见鲁昆找过李向东,可能还不止一两次。
这事也容易理解,鲁昆是镇党委书记,当然和临溪市委书记走得更近。
很多时候,下属和上级哪个领导走得近,属于站队的一种选择和表现。
因为你每个月进出几次市政府大楼,和哪个领导见几次面,很可能都会被有心人记录下来,报告给相应的主官。
如果一个镇党委书记,和市长来往密切,你让市委书记怎么想?怎么看你?
此刻,鲁昆踟蹰的走了过来,闷声闷气的道:“李书记,我们也不是故意要打架,是他们太欺负人,讲道理也讲不通,而且是他们先动的手!”
李向东看向老乡们,说道:“各位乡亲,我是临溪市委书记,我叫李向东。今天特意下来处理此事,你们为什么打架?有什么冤曲?请你们跟我讲。我和张市长,一定会为你们做主。”
鲁昆嘟囔道:“他们哪有什么冤屈?分明就是他们先打人的!”
李向东严厉的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没有问你!”
鲁昆立刻闭了嘴,退后一步。
张俊看到,两边人脸上、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带着伤痕,看来这场架,打得很凶狠,持续时间也比较久。
以人数来看,青桥镇政府这边人多势众。
老乡们虽然人少,却个个身体精壮,做惯了农活的手脚,打起人来,力量也足。
南方省向来民风彪悍,解放初期,还进行过剿匪行动,好几年才肃清余毒。
这些老乡人虽然少,但真要放开手脚打架,他们未必吃亏。
一个老乡上前两步,说道:“哪位是张市长?”
张俊脸色温和的说道:“我就是张俊。老乡,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老乡五十开外的年纪,脸色被太阳晒成了小麦色,手臂上青筋暴露,虎口处沾着几丝血迹,看来刚才出拳不轻。
他定定的看着张俊,上下打量几眼,说道:“你就是张市长?这么年轻?”
张俊沉着的点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临溪市长张俊。”
李向东在旁边佐证道:“他就是张市长,如假包换!”
老乡走到张俊面前,大声说道:“张市长,我们都听说,你是个好官,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张俊沉声说道:“我们赶过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老乡们,你们怎么跟镇政府的人打了起来?”
站在后面的老乡们,顿时迭声喊道:“是他们欺人太甚!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待!”
鲁昆喝斥道:“喂,你们干什么?谁嗓门大,谁有理是不是?你们跑到我们这里来,无理取闹,你们还有脸说我们的不是?想告我们的状,没门!”
张俊淡然的道:“鲁昆同志,要不你来审理此案?我和李书记作壁上观?”
这话饱含揶揄味道,甚至可以解读为讽刺。
有李向东和张俊在,哪里轮到鲁昆说话?
李向东的脸色,果然一变,沉声道:“鲁昆,你先给我闭嘴!”
鲁昆咬着牙,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那个老乡说道:“张市长,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们来镇里开会。镇里的鲁书记和袁镇长,都参加了会议。袁镇长做完报告后,我们提出了异议,结果鲁书记骂我们不识好歹。我们据理力争,袁镇长当场摔了一个矿泉水瓶,就像刚才你摔那个开水瓶一样。当然了,你们同样是摔东西,意义大不一样,你摔开水瓶,是为了阻止我们继续打架,这是好事。可是,袁镇长摔矿泉水瓶,却是在发暗号!”
张俊眼神一厉,问道:“什么暗号?”
袁柏林吓得心胆俱裂,喊道:“你胡说八道!你当是鸿门宴呢?还摔杯为号?”
老乡转过身,拉过来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说道:“张市长,你看看他身上的伤,就是昨天开会时,被人给打的!是不是摔杯为号,我们也不敢肯定!但是,袁镇长摔了矿泉水瓶以后,现场维持秩序的几个工作人员,便冲上前来,要把我们几个提出抗议的人拖出去!我们不从,他们便拳脚相加。”
袁柏林指着老乡,手指颤抖的道:“好啊,姜汉基,你敢告我的状?你等着瞧!你们几个人,扰乱会议现场秩序,工作人员请你们出去,有什么不对?你还敢恶人先告状?”
张俊眼神一厉,瞪了袁柏林一眼:“事情真相,是不是像老乡所言?你说实话!”
袁柏林脸色通红,急忙辩解道:“张市长,你一定要明察秋毫!是他们在会场捣乱,工作人员只不过是维持会场秩序。”
张俊指着姜汉基,问道:“你继续说下去!后来怎么样了?”
姜汉基耸了耸鼻子,拉起身边老者的上衣,说道:“我们皮糙肉厚,挨几下打,倒也无所谓。可是这个邹平,他是我们村小的校长,虽然也干农活,但平时都是教书育人,又上了年纪,哪里经得起打?”
张俊看到,那个邹平的背部,果然有几处青肿。
看来昨天那顿打并不轻!
只听姜汉基继续说道:“昨天回家后,邹平一直喊胸口痛。今天上午,我们带着他过来找袁镇长理论,袁镇长去了市里,我们就找到鲁书记讨个说法。鲁书记硬说我们是无理取闹,要赶我们离开。我们不肯走,他们就把警察喊了过来。警察把我们带到这间屋子里来,说是调解。我们进来以后,鲁书记便喊了许多人来,说我们离开便罢,不然就要把我们抓起来。我们说必须讨个说法,鲁书记一声令下,他们那么多人,便上来推搡我们。就这么打了起来。再后来,你们就来了。”
张俊看看鲁昆,又看看袁柏林,铁青着脸道:“他说的,是事实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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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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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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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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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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