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达畏畏缩缩的起身,嗫嚅的说道:“姐夫,对不起,我口无遮拦,我说着玩的,我没有咒你的意思。”
张俊只是挥手,不想看到这个人。
刘玉婕走了出来,推了推弟弟:“你先回去,你姐夫心情不好,你改天再来吧!”
“好吧!”刘玉达朝张俊道,“姐夫,那我先回家了。”
说完,这小子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张俊坐下来,双手抱胸生闷气。
刘玉婕埋怨道:“昨天我就跟你讲,让你抓紧机会,赶紧讨个一官半职,你就是不肯听。现在好了,你又被打回原形了!在省政府办公厅当个小小的科长,要门路没门路,要权力没权力,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张俊长叹了一声,说道:“你别啰嗦了行不行?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今天早上去找马省长,他人已经离开了。我打他电话,他没有接,也没有回。”
刘玉婕怔怔的道:“那完了,他这是撇下你不管,一个人跑京里享清福去了。这半年来,你跟着他可没少得罪人,他拍拍屁股走了,丢下你在省里,还不得被人算计死?”
张俊心情不好,不想待在家里,吃过饭便起身下楼。
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之前有着约不完的饭局,吃不完的酒席,今天却变得冷冷清清。
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瞬间都消失不见。
张俊信步来到街上闲逛,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平时忙碌得不想接听的手机,今天格外的安静,别说电话,便是短信也没有一个。
他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第一次觉得如此的孤独寂寞。
享受过繁华热闹之后,人会格外的落寞吧?
旁边一个面馆,门口摆了两张折叠桌。
一个同样落寞的背影,孤独的坐在那里吃着面条。
张俊认出他来,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琇書網
那人戴着黑框厚底的眼镜,眼镜片上被面条的热气蒙了一层水雾。
他抬头看了一眼张俊,咦了一声,咧着大嘴笑道:“张俊!”
“庄文强!”张俊伸出右手。
“嘿!老同学,好久不见啊!高中毕业后,我们就只见过两次面吧?”庄文强和他握了握手。
“可不是嘛!你还是在报社当编辑吗?”张俊问。
“是啊,不当编辑,我还能干点什么呢?”
“你不是想当画家的吗?”
“画家?多少年前的理想了,赚不到钱的事,做来干嘛?我那个报社虽然小众,但好歹有份工资给我。你呢?还在中医研究所?”
“一言难尽,你怎么在这里?”
“失恋,心情不好,又找不到人陪,在街上游逛了半天,饿了,吃个面。你吃了没有?我请你吃!”
“不用,我吃过了。你还没有结婚?”
“谈了五年的恋爱,刚分手,整个人都不好了,走不出来。”
“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吧!这是最快的方法。”
“哪有那么容易?你小孩都能打酱油了吧?”
“没有,还没生。”
“说起来,我们明年都是而立之年了,这日子过得好快啊!而立,而立,我是啥也没立,没老婆,没孩子,没票子,三无人员。”
张俊买了几瓶啤酒,打开盖子,递一瓶给庄文强,说道:“来,我们干了!”
两人都很失意,难得又能碰面,酒逢知己千杯少。
庄文强是个很木讷内向的人,喜欢画画、写作啥的,但也没混出个名堂来。
虽然两人同在一座城市,却很少约会见面。
奇怪的是,两人还是能一见如故。
跟一个不知道自己现状的人,张俊也更能畅所欲言。
两人各自喝了三瓶啤酒,这才散了。
张俊回到家里,冲了凉,倒床便睡。
今天晚上,刘玉婕居然没找他备孕,他也乐得清闲自在。
第二天,张俊仍然习惯早早的起床。
他刚想去迎宾馆,猛然一拍脑袋:老板都不在了,去接谁呢?
张俊自嘲的一笑,来到省政府办公室。
组织上没有新的安排,不管马红旗在不在,他都得坚守自己的岗位。
各方面的人,对他的冷淡态度越来越明显。
如此又过了几天,张俊在办公厅的地位急剧直下。
马红旗调任中组部任职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听说是当副书记。
实话说,中组部副书记,这倒是个好差事,张俊为老板喝彩。
这几天里,沈雪发过几个信息给他,约他吃饭,他都没有回复。
沈雪又发信息过来:“张哥,你生我气了?那天中午我真的有事在忙。”
张俊看完后,默默的删除。
沈雪的信息再次发了过来:“张哥,我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让我陪陪你吧?晚上你来我家?或者你定个地方,我去找你。”
张俊忍不住回了一条:“你知道我过得不好,你还贴近我?不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良久,沈雪回道:“张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要是这么想,那我死了算了。你也不用再理我。”
张俊没有再回复。
副秘书长蒋峰走了进来,轻咳一声:“我说张俊同志,你也不能成天坐在这里无所事事吧?这边没事做,办公厅的事情忙死人!你去那边帮帮忙!”
张俊愕然看着蒋峰。
以前的蒋秘书长,多么的谦逊有礼,多么的礼贤下士?
马红旗一走,他对张俊的态度,有了180度的转弯。
张俊淡然的说道:“马省长的任免文件下来了吗?”
蒋峰抹了一把脸:“没有啊!”
张俊冷冷的道:“那我的任免文件下来了吗?还是说你要单独调动我的职务?”
蒋峰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管不了你?马省长不回来了,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张俊沉声说道:“我是老板调进来的,老板一天没有发话,我就一天是他的秘书。我知道你是副秘书长,可以管我。你给我个官方文件,我就走人。”
蒋峰脸色一滞,说道:“难怪别人都说你难相处!你目无领导!哼!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办调职!”
张俊道:“那我就等着好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是谁要调走我的秘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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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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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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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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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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