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咳两声,正欲开口,就听谢辞渊含笑的声音传来。“那本王可要努力了,争取让王妃抵达北荒后便高枕无忧。”
云九倾呵呵一笑,故意打了个响亮的嗝儿,“啧,王爷给画的这大饼可真够难啃的!”
谢辞渊被她搞怪的阴阳怪气逗得无奈,想解释却又无从说起,干脆采取了最为朴实的哄人方式,“从王妃冒险借林湛之伤换药给本王疗伤时起,本王就没想过要瞒着王妃什么了。
只是关乎镇魂军还有宴王府的事情太多太杂,本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本王将斥候营的联系方式给你,你想知道什么,直接联系他们询问可好?”
今日之事发生之前,谢辞渊真的以为自己需要告诉云九倾的事情已经在上次遭遇刺杀之时都说的差不多了。
可今日之事发生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身上牵扯的事情太多,他根本没有办法让他云九倾完全的了解她。
而云九倾不了解她的结果就是像今日一样,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了,可在危机解除之前,只有他自己是气定神闲的。
明明云九倾也是局中人之一,却始终在提心吊胆,甚至为他冒了本可以不冒的险。
千头万绪的事情让他无从说起,干脆就将掌握消息源头的渠道交给云九倾,好歹让她能安心一些。
云九倾也被谢辞渊的大手笔给惊到了,“把斥候营的联系方式给我,王爷不怕我给你来个釜底抽薪啊?”
云九倾之所以哪怕心中不悦,也不追着谢辞渊刨根问底咄咄逼人就是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像是谢辞渊这种身份的人信错人的代价太大了。
被人防备的确令她不舒服,可她也理解谢辞渊的提防和不安,至少就两人目前的情况,她是允许谢辞渊对她保留一部分秘密的。
结果谢辞渊反倒出乎意料地冲她敞开了胸怀,这令她颇有些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的不自在感。
谢辞渊眉眼异常平和,“母妃曾说过,信任是一种天赋,恰好,本王从来都不缺这种天赋。
而且,除非你现在就下毒将本王的眼睛毒瞎,再将本王双腿重新打断,否则,你在本王这儿就是居功甚伟的存在,哪怕你有些旁的心思也无妨。
只要本王在,镇魂军就不会散,哪怕偶尔栽了跟头,也还是能恢复如初的。”
他说了那么多,云九倾却只在听到最后一句后忍不住地竖起了大拇指,“就冲您这份无与伦比的自信,我送你个礼物。”
话音才落,她举起手里的掌心雷,“看清楚了,拢共就两个步骤,瞄准目标上膛、扣扳机。”
她对着远处比了两下,并没有直接扣下扳机,漂亮的掌心雷在她指尖转了个圈,云九倾将东西放在了谢辞渊手心里。
“这东西适合近距离攻击,且杀伤力巨大,你行动不便,用这个来防身再方便不过。
不过这玩意儿的杀伤力你也看到了,非必要时枪口不要冲人,更不要对着自己人,记住了吗?”
冷静理智的语气让谢辞渊莫名想到了自己初上战场时被冯老将军逮着训的凄惨生活。
弱弱地拿起枪,仔细的观摩了一番,他一针见血道:“这个东西,放在谁手里也能有你那样的准头吗?”
之前在城门口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云九倾举枪极为随意,根本不带标准的,却是指哪儿打哪儿。
但以他对武器的了解,这世上的大部分武器杀伤力如何还是要看人的,就这新鲜玩意儿,他怕是没办法玩儿得像云九倾那么溜。
果然,云九倾一听他这话就笑了,“那怎么可能?
弹无虚发的那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好吧,而且都是需要时间的。
但你最需要这玩意儿的就是流放途中,现在练也来不及了,所以我才跟你说要近距离使用,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军人骨子里的本性让谢辞渊对那柄掌心雷爱不释手,一直握在手里比画着。
黑色的暗影在官道旁如同鬼魅般飘过,嘭的一声,突兀又刺耳的声音响起,那道声音就从高耸的墙头掉落了下来。
“吁!”
玄烈迅速抓紧马缰,“王爷,有情况!”
谢辞渊本就是看到后才开得枪,看到那声音掉落,还以为自己打中了,开心得尾音上扬,“玄羽,过去看看。”
“是,王爷。”
玄羽应了一声就准备追过去,结果一只脚还没跨出马车,那本以为已经重伤逃脱不得的黑影忽然爬了起来,飞快地向远处窜了出去。
玄羽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大吼一声“站住!”
随即撒丫子狂奔,试图用自己卓越的轻功来为自家王爷挽尊。
云九倾扑的一声笑了出来,劈手夺过谢辞渊手里的掌心雷上膛、开枪,一气呵成。
前方正撒丫子狂奔,甚至还显露了点儿轻功的黑影倏然倒了下去。
这回玄羽没再打磕绊,撒丫子冲上去,一脚踹在对方膝盖弯里,把人翻过来,习惯性的一拳打在对方下巴上。
看到对方吐在地上的牙齿,啧了一声,利索的反剪了对方的双手就把人拎到了谢辞渊和云九倾面前。
“王爷,王妃,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漏网之鱼,牙齿里有毒囊,应该是死士,不过属下已经把毒囊清理了。”
云九倾已然将掌心雷还给谢辞渊,看到那黑衣人,直接跳下马车,“这种时候就别耽误工夫了,让我来吧。”
说着话那手里的银针就顺着黑衣人的后颈扎了下去,动作丝滑的谢辞渊几个都没看出来她那银针是从哪儿摸出来的。
却听云九倾拿着一根银针在那黑衣人面前晃了晃,“看清楚了,这银针是中空的,里面银色的这液体叫水银,你们当死士的对这玩意儿应该不陌生。
这针的微妙之处在于它的针头,这儿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孔洞,银针冰凉的时候看不到,但只要针头热了,里面的水银就会顺着你的血管渗透到你的肌肤里,让你皮肉分离。
你有一盏茶的功夫可以慢慢考虑要不要开口的,慢慢来,不着急。”
她嘴上说着不着急,手里的银针却一根接一根地扎了下去。琇書蛧
甚至还贴心道:“我给这儿扎一根吧,到时候你若是不想开口,就能亲眼看到自己的皮肉分离了。”
银针在黑衣人的腿上比画了两下,她有点嫌弃地冲玄羽呲牙,“有没有点儿眼力见儿,给人把裤腿扒开啊!
虽然我医术高绝,隔着裤子也能扎针,但人家没有透视眼啊,到时候看不到自己皮肉分离的精彩场面岂不是很遗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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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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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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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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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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