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倾虽然从谢辞渊口中听出了些许端倪,但还是习惯性的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就在谢辞渊快要走出巷子的时候,巷子两边的黑衣人忽然犹如惊弓之鸟似的飞了起来。
嗖嗖的破空声袭来,云九倾本能的望去,视野里却只有慌乱躲避的黑衣人,全然看不到任何攻击性武器。
玄清和玄羽也只是分别站在谢辞渊前后盯着,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谢辞渊甚至好心情地拨弄了一下云九倾的衣袖,“有没有感觉这场面有点熟悉?”
云九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能有什么熟悉不熟悉的。
被他这么一问,反倒灵机一动,“外面的不会是镇魂军斥候营的人吧?”
杀人于无形的手法的确跟玄烈之前所言的暗杀拳有点类似,但这距离,却已然不属于拳法了,只是手法相似而已。
“有一部分是斥候营的,更多的是镇魂军前锋营的弟兄们。”
临近傍晚,晋城的天色已经很昏暗了。
云九倾有点看不清楚谢辞渊的脸色,莫名觉得谢辞渊说起镇魂军时有一种诡异的慈爱的感觉。
努力忽视心头怪异的感觉,她有些惊讶,“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晋城里真的没关系吗?”
上到新帝,下到长平王、淮阳侯都在打谢辞渊旧部的主意,这时候谢辞渊最好的选择其实也是和云九倾一样能避则避。
好歹要等到他和下面的人取得直接联系后再让他们露面,如今他们离开楚京才千里而已,这些人就被暴露出来。
万一新帝反应过来进行拦截的话,就算不至于全军覆没,怕是也要损失惨重。
巷子口视野受限,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一群人在他们头顶上乒乒乓乓打的激烈,谢辞渊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战果。
感受到云九倾的担忧,他还悠闲地安抚道:“别紧张,晋城内外有本王将近两万人马。
接下来,他们会戴上王军的面具,以追击叛军的名义一路北上,抵达北荒大本营。
顺利的话,我们抵达流放之地的时候,就是回家了。”
云九倾被他言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给震惊到大脑负荷超载,理了半天,才不可置信地吐出一句,“所以,淮阳侯造反的消息,其实是你透露给淮阳侯的吧?
或者,新帝能这么快知晓淮阳侯造反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给新帝的?”
谢辞渊一直都知道云九倾冰雪聪明,却也是没想到不过简简单单一番话云九倾便推出了这么多信息。
一时间不由有些惊讶,“何以见得?”
这话说的,跟直接承认也没什么区别了。
感觉外面的打斗还得持续一阵儿,云九倾便也不急着走,耐着性子解释,“因为栖霞观地宫最先是我发现的,所以后来当我知道淮阳侯造反了的时候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我暴露了栖霞观地宫的存在,才引得淮阳侯提前造反,新帝快速反应,使得大楚内乱。
如今想来,我当初虽然发现了栖霞观地宫,可王靖康根本没有相信我的话,自然也不会向朝廷禀报。
而栖霞观距离晋城少说也有三日路程,我们却在离开栖霞观第二天就遭到了刺杀。
若非有人特地将消息告知淮阳侯,对方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反应过来?
如今想来,这一切迅速推动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尽快的让晋城一线乱起来,你好浑水摸鱼而已。”
谢辞渊都已经被流放了,手上竟然还有那么多人可用,这对云九倾而言其实是个好消息。
知道谢辞渊身边虎狼环伺,很容易一着不慎就满盘皆输,云九倾倒也不怪谢辞渊瞒着她这些。
反正该谢辞渊出面的时候他也没袖手旁观,让她一个人受累。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王爷手上既然有如此多的人可用,为何还要接受新帝的旨意去流放呢?
直接起兵推了新帝,你自己当皇帝,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仅仅是在晋城附近就有两万可用人马,说明谢辞渊真正可以调动的人马远不止着两万。
而他在朝中还有不少亲信,又深得先帝宠爱,想拿下皇位,在云九倾看来是完全有机会的。
谢辞渊给她的感觉也不像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偏偏他做出来的却都是忍气吞声的事情,这让云九倾实在是不能理解。
谢辞渊亦是倍感无奈,“新帝为了篡位筹谋已久,与济北、南川和西三门各部地方藩王来往密切,父皇老早得了消息,命我暗中部署,配合父皇一举捣毁他们的篡位阴谋。ωωω.χΙυΜЬ.Cǒm
没想到他们一开始就做好了要先除掉我,再夺皇位的准备,本王尚未来得及行动,就遭陈念之背叛,紧接着父皇亦被新帝和邓氏所害。”
从半年前战败时起谢辞渊就时时刻刻都在忙着应付新帝和邓太后的算计,忙着为镇魂军将士和家眷们争出一条活路来,根本无暇回忆过去的事情。
如今阴差阳错的提起,他才发现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回忆,因为身体比大脑记得更清楚。
“本王仓促回京,根本没来得及调兵遣将,彼时镇魂军分散在大楚各地,短时间内难以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而且新帝忌惮本王到了极点,一旦发现本王还有与他对抗之余力,他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斩草除根的。
背水一战固然能免去一些皮肉之苦,可本王身后是数万镇魂军将士和北荒,本王不能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去跟邓氏母子争那一时之气。”
夜暮中的巷子里有点暗,云九倾站在谢辞渊的斜后方其实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可很奇怪的是,她在这一瞬间感觉忍辱负重,心系镇魂军将士和北荒百姓的谢辞渊的身影莫名和她那位离休三十载,还在操心国家百姓的爷爷的身影重合了。
她骨子里不是那种天下为公的至圣之人,可却也没办法说他们不好,就是觉得淮阳侯有点惨。
辛苦搜刮的银钱全被他偷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造反,还给谢辞渊做了免费的嫁衣,遇到他们俩,也是淮阳侯的福气了。
迟疑良久,她没有对谢辞渊的话做出任何评价,只道:“那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
“先出城回驿站,其他的,杨度会替我们安排好的。”
话音落下,巷子外的打斗声渐行渐远,一辆马车出现在巷子口,玄清和玄羽抬着谢辞渊便往那马车前走去。
出发时还不忘招呼云九倾一句,“王妃,可以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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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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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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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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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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