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路上虽然艰苦一些,但有自家人护着,媛媛总归不会过的太差。
可若是入了教坊司,那便是黄泥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如此想着,看媛媛小丫头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温柔了几分。
却听老管家继续道:“大奶奶的父亲也是个拎不清的,给她送东西的是她的胞弟温小公子,至于温大人和那位续弦夫人,早就不管大奶奶死活了。
大奶奶是想安慰王妃呢,云家人薄情,不是王妃的错。
王府出事,也不是王妃的错,三夫人那些话,王妃别往心里去。”
云九倾摇了摇头,“不相干的人说的不相干的话,我管她做什么?”
她遥遥望了一眼前方,“今晚运气不错,应该会在驿站留宿。
你们几个仔细保护好王爷,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轻举妄动。”
管家听她所言,诧异的挑了下眉,“这是离楚京最近的一个驿站,就算有人想要王爷的命,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吧,这也太明显了?”
几个护卫也露出赞同之色。
谁也没有明言,但大家默认要防备的就是皇帝。
云九倾手里的刀簪捯饬不停,语气讽刺,言语大胆,“你家王爷就只有皇帝一个敌人吗?
连你们都知道但凡他在这里出事,世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帝,其他人会想不到吗?
有这么一个现成儿的背锅侠,你们会放着不用?”
这一针见血的语言,不仅让老管家和几个护卫们哑口无言,连担架上装晕的人都没忍住扑腾了一下。
云九倾倏地将狼皮上的尾巴摁在男人脸上,细声细气道:“装晕就装彻底点儿,别露馅儿了。”
老管家和几个护卫们看着被狼尾巴打脸的自家王爷嘴角抽搐的如同中了风。
“好累啊,能不能歇一下再走?”
干哑的女声响起,云九倾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容貌清冷的女子明明穿着粗布衣,却还清高的保持着世家贵女的姿态。
若是在权贵之家的宴席上,这样的清贵女子定是人群中的焦点。
然而,在一群流放犯中,这种鹤立鸡群的清高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果然,云九倾还在思忖这又是谁,官差的鞭子便抽了过去。
“歇什么歇,这才走多久?
还当自己是承恩公府的千金小姐呢,给老子走快点儿!
谁若是耽搁了到驿站的时间,老子抽死她!”
啪的一声,鞭子抽过去,却打在了一个布衣青年身上。
明明是在救人,那青年却只是虚虚拦在了女子身前,像是怕冒犯了那女子的样子。
肩背上挨了官差狠狠一鞭子,也顾不得喊痛,只满脸关切道:“冰儿,你没事吧?”
女子清冷的摇了摇头,“没事。”
只简简单单两个字,连一句关切都没有,眼神直勾勾看向云九倾。
四目相对的瞬间,云九倾明显的察觉到了女子对自己赤裸裸的敌意。
那边那男子见那女子没事,才转身与官差争执起来,“她不过是想歇歇而已,你们凭什么一言不合就打人?”
……
云九倾尴尬扭脸,“这是哪来的二傻子?”
此情此景,官差莫说是打人,便是杀人他们也得受着。
有能耐就反抗,没能耐就别逼逼。
瞎逼逼只会惹来变本加厉的羞辱。
果然,那官差抡起鞭子就抽了过去,“还跟老子问凭什么?
就凭老子是官,你们是罪犯!
敢质问老子,你们今天一天的休息都没了!
要怪就怪这个二愣子!
天黑之前全速赶路,不到宁江驿站,谁都不许停!
谁再喊累,鞭子伺候!”
于是,一个莫名清高的女人和一个二愣子一样的青年成功弄没了众人的第一顿午饭和休息时间。
云九倾不由黑了脸,她还想趁着休息的功夫再试着从楚京搬一点东西呢!
这要是直接走到驿馆,谁知道战略空间系统还能不能够得到楚京的东西?
就算够得到,她的体能消耗也要多出几倍来吧?
想到这个,云九倾就忍不住磨牙嚯嚯,想把那两个脑残男女活吞了!
玄烈被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到,小声逼逼,“那是王爷嫡亲的表弟和表妹,尤其是若愚公子,自幼跟着王爷长大,与王爷情同手足。xǐυmь.℃òm
估计是骤然被流放,还没转过弯儿来,王妃消消气,等他适应了流放生活,便不会如此了。
而且您瞧,三爷和老夫人已经在教导他了。”
云九倾顺势望去,宁老夫人和宁三爷的确正在对那青年说点什么,旁边的宁若冰清清冷冷的站着,仿若无事之人。
对上她的眼神,轻轻一瞥,犹如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倏地收回。
这给云九倾刺激的,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居然还嫌弃上我了?
手里的刀簪差点就丢到宁若冰脸上,后者慢悠悠转了过去。
云九倾宛若一拳打砸棉花上,不气,但神经迅速绷紧了。
她始终相信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宁若冰对她的敌意来的太莫名其妙了,但对方还什么都没做,她也不可能凭着几个敌视的眼神就把人咔嚓了。
提高警惕,总归是没错的。
果然,事实告诉云九倾,小心驶得万年船。
托宁若愚和宁若冰兄妹的福,众人第一天就没有休息和吃东西,连着赶路。
终于在累趴下之前,到了落脚地。
不过,“不是说要在驿站落脚吗,为何到了南沽营?”
这次提出质疑的并不是事儿非宁若愚兄妹,而是宁三爷。
而且就连宴王府的护卫们都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那些押送的官差累了一天,脾气暴躁的跟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见状重重一脚踹在一旁的架子床上,“干什么干什么,都想造反吗?
出了楚京,只要按时将你们送到北荒,管老子走哪条路呢?
想呈世家公子的威风就别犯事儿啊,乖乖给老子滚进去!”
说话的是负责本次流放的押运官,一路上并未过分刁难他们,但每每一开口,便是彻底
影响所有人的重要决定。
众人也知道如今虎落平阳是该低头,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宁三爷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
叛逆。
只见他梗着脖子面红耳赤道:“王靖康,你少在那儿拿着鸡毛当令箭!
此番真正负责押运官是梁校尉,你一个捐来的九州巡捕装什么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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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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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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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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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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