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不清楚。
“小姐有才学,适合做官。”
她只记得小姐说老太太一直夸她有才学,便说了出来。
吴琼垂眸轻笑一声:“她呀,是想做个有价值的人。”
蔺姑娘不说是满腔抱负,却是智勇双全。
与她相处的这段时日,这姑娘一次又一次刷新吴琼的认知。
现在他对她的刻板印象已经完全推翻。
什么娇弱,什么胆小,全都不适合用在蔺音心身上。
她甚至比男子还要果敢呢。
如此这般,他又何必再将她看做是闺阁中的千金呢?
暖杏愣了。
“你说的“价值”,是什么呀?”
她越听越迷糊,小姐是首辅之女,她的“价值”就是首辅之女,还要有什么“价值”?
这么高贵的身份,别人八百辈子都求不来呢!
蔺音心也愣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价值”二字,她满心都是沈家。
满心都是前世的家门落败,满心都是避免那场灾祸。
至于所谓“价值”,她却从没留意过。
“你想啊,破了案子,便需查清真相,那便能还受害者一个交代,更能得来一份尊敬和感激,这不是实现了自己的价值,是什么?”
吴琼慷慨激昂地继续解释着。
其实这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
蔺音心都被他的情绪给感染到了。
原来她并未深思,在大理寺竟还能衍生出这么多“价值”。
她一点都不排斥这些额外的“价值”。
听起来很是令人欢喜。
前世她作为翎羽将军保家卫国,这世她与大理寺少卿一道找寻真相。
也是一种保家卫国的方式啊。
“吴少卿说得对,暖杏,你可听明白了?在阻拦的话,我连你一块带上。”
暖杏怏怏点头,其实她还是有点没听明白,不过吴少卿的话既能说到姑娘心里,那便是好话。
她们姑娘值得天下所有的好话呢。
“那你意思是还要和我一起去?”
“当然要一起,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提前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准备。若寺正到时候不让你带着我,你就说不接了,听到没?”
蔺音心如教小孩子一般嘱咐吴琼,他终是笑着点了点头。
皇帝寝殿。
自打贞和帝过问太子院落一事后,朱德全就马不停蹄地加紧了调查力度。
他在东厂的眼线多得很,想要查清楚一件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在查的过程中,太子这边已经无端死了两个人了。
这两个人都到过那处院子。
这就奇了。
难道是太子的手笔?
朱德全很快就推翻了这个设想。
太子不该知晓他的调查。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只按着皇上的要求去暗查。
若真是让太子知道之后,他销毁掉一切能查到痕迹的证据,他不就什么都查不到了吗?
偏偏这两个人死之后,证据没有销毁,反而像是有人帮忙似的,直往东厂手边递。
朱德全实在想不明白。
但他的动作可没停,很快就查明了其中的连接。
黑市与太子既有交易往来,那就是有纠葛。
左右太子也逃不掉这桩问责。
朱德全记恨着天书那事,誓要在太子身上出一口气。
于是将自己所查全都禀报给贞和帝。
他没有直接说自己所得出的结论,把事实摆在皇上眼前,不用他说,皇上自会明白。
贞和帝耐心听完,眉梢冷意极重,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Χiυmъ.cοΜ
朱德全感受到他情绪里的不满,说完后就默默退至一旁。
生气不止大吼发火这一种形式,往往还有一种相反的方式,便是沉默。
贞和帝这样凝眉久坐不语,朱德全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但不用猜也能看得出他的愤怒。
皇家之事,错综复杂。
皇上原本有七个儿子,子嗣繁盛。
可前几年因为各种原因,接连去世了好几位皇子,给贞和帝造成很重的打击。
随之而改变的就是,他对自己现在剩下的这几个儿子都算宽容。
尤其是太子,太子并不是他最出色,最聪明的孩子,甚至还有点愚笨。
只不过他擅于讨巧,身边一直有冯勉那样的人助力,所以才能稳坐东宫之位。
炭火这事,陛下既然起疑,他朱德全添一把火,效果还或许更佳。
“陛下,太子殿下或许只是想趁此机会积累些黄白之物,对您别无二心。”
他轻声开口。
擅自做主往自己口袋里敛财,说好听点是“贪”,说严重了就是“反”。
朱德全看似在说“贪”,实际却是在说“反”。
他一句话就在皇上面前给太子上了眼药。
贞和帝终是沉声应了声“嗯”,再次无言。
其实他心底很生气,太子不过是太子而已,怎么,还没登上帝位就把自己当成皇上了?
他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难道自己给他的封地,分他的赋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偷偷昧下的工程款,还不够他花吗?
上赶着去做坑全京都人,败坏名声的烂事。
贞和帝猛地想到之前蔺问渠要惩治那个什么黑市的人,就是太子在他面前一顿胡言,才让他打消了疑虑。
甚至还把蔺问渠给责备了一顿。
想到这,贞和帝对朱德全道:
“传蔺问渠进宫。”
朱德全脑子里直冒问号。
和蔺大人有什么关系吗?
“是。”
规规矩矩应是后,立刻让人去传。
蔺问渠到底是肱骨之臣啊,陛下对他真是倚重。
朱德全暗暗下决心,可得把蔺阁老这尊大佛给供好了。
他算看清楚了,满朝文武,就属蔺问渠够清醒。
蔺问渠紧急进宫,拜见贞和帝。
“蔺爱卿,先前是朕误会你了呀。”
贞和帝上来就道歉。
给蔺问渠说懵了。
头深深往下埋。
“陛下何出此言,臣实在惶恐。”
皇上平时待他是不错,可从来没道过歉啊,这阵仗来得,他都不知该怎么应对,只能磕头。
“先前你提起那黑市,朕听了太子之言,没有信你,还斥责你,实是不该。”
贞和帝言和语善,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暴君,在臣子面前通常都还比较平和。
蔺问渠眼珠一转,因为这事专门召他进宫?
这件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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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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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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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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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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