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铭看着外面乌泱乌泱的人群,猛地一惊。
胡秩顾不上与他多说,扭头道了一声“差不多吧”,拽着他接着往里走。
二人总算挤进去做了登记,出来后寻着一处空地坐下,沈铭虽穿着秋凉时的衣服,可济生堂内全是人,生生热出了夏天的感觉。
“胡兄,这来人也太多了吧。”
沈铭看着眼前如浪花堆叠般的人群,忽然想到自己在登记簿上看见的那密密麻麻一张纸的名字。
这才算是直接体会到了这次比拼的压力。
“是啊,就连掌柜的都没想到,这次报名第一关的人竟超五十名之多,我们本来只打算招二个学徒啊。济生堂的招牌可真是越来越响了!”
沈铭登时坐不住了,起身张望,果然看到好几处三五成堆的人聚在一起,有的手里还拿着书卷,沉声低吟。
明显是在做最后的准备。
沈铭瞧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麦冬,再看看自己,主仆二人皆是两手空空。
他虽佩服那些不放过一时一刻坚持准备的人,但他习惯在比拼前放空头脑,轻装上阵。
若让他此时盯着医书再看,非但看不进去,还会扰乱思绪。
“放轻松,起言兄!”
胡秩拍拍他的肩膀,随手抓了一把薄荷,分成两份,一份给他,另一份塞到自己嘴里。
“这比拼嘛,虽说考的是知识储备,可茫茫术海,谁知道闯关时对上什么题目?万一你就走了运,恰好遇到自己会的题目呢。”
沈铭被他这豁达的情绪所感染,狠狠嚼了一口薄荷叶,一股沁凉瞬间传至肺腑,顿觉轻松不少。
眼看就到申时,后堂出来一小哥,开始按着登记册子上的名字喊人,叫到的很快排成一队站好。
众人跟着小哥进到医馆后院,正式开始比拼。
他们按顺序自动组合,两人一组,轮流进屋内与济生堂安排的学徒比试。
屋子一共三间,也就是三名学徒对战,在外的人们都不知道里面是哪一位,但仍乐得猜测。
第一批前三组轮番进去,每个人脸上皆是忐忑紧张。
过了好一阵子,中间那一间屋里的两人才慢悠悠地走出,满脸沮丧,紧接着没多久,其余两组也走了出来。
“怎么样,里面的考官是哪个学徒?”
排在前面的人出声问了一句,立即被守在一旁的医馆小哥瞪了一眼:
“请各位安静等候,不要问无关问题。”
出来的六个人被带到堂外,看样子是集体淘汰了。
众人纷纷深吸一口气,谁都知道济生堂的学徒实力强劲,这下算是见识到了。
刚进去一组就全军覆没,生生让还守在外面等候的人浑身直冒冷汗。
沈铭排在了第三组,前一组进去后他就开始在心里默默祈祷了。
上天保佑,让我遇到的考官宽松些,出的考题亦简单一些。
就这么祈祷着,不知不觉便等到第二组也都出来了。
这次倒好,起码有两个人通过了闯关,领到了通关牌,那脸上的神色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了大财,一整个意气风发!
那位从左边屋子出来,没有通过的年轻男子从沈铭身边经过,后槽牙咬得咯噔咯噔的,举起手带着哭腔猛地喊了一句:www.xiumb.com
“大家加油!”
明显得不甘心。
沈铭恰好就进到他去的那个房间,刚一推门,他便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人那么不甘。
里面的考核官是一位颇为年轻的女学徒。
他不动声色地走近前去,与那人一对视,愣住——
这不是先前在馆内遇到的圆脸丫头吗?!
这丫头似乎早对他没了印象,看了他一眼,极自然道:“请坐。”
沈铭忙按规矩行了一礼,坐至她对面。
“这位兄台可曾有过行医经历?”
“不曾。”
“好,那我第一道题,外出行医时需做哪些准备?”
沈铭:......
专挑不会的问?
不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不再话下,虽没吃过猪肉,哪能没见过猪跑呀。
沈家府医每次来家中行例检之术,带的药箱里什么都有。
沈铭按着自己的理解将所想说了一遍。
“没了?”
那圆脸丫头见他停顿,试探问道。
沈铭细想了想,道:
“药箱最好是要带全,以备不时之需,行医前问清楚投医之人的具体情况,若需要增补提前装好。”
“没了?”
圆脸丫头再问,沈铭这次点点头,道:“没了。”
她亦轻轻点了点头,提笔蘸墨,在面前摊开的纸上写了几个字,抬头又问:
“兄台对针灸之术是否精通?”
沈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倒是对着自己做的木人试过,也为家中小厮治过些小病。”
圆脸丫头面上未露什么多余的神色,直视着他,开口问第二个问题:
“若有人因中风头痛,眼口歪斜,说话含糊不清,如何以针灸医治?”
“可还有其他症状?”
“只有这些。”
“此乃风邪入脏,主百会、大椎、风池、肩井、曲池、足三里、间使七穴,再应合谷,合谷为治疗头面部要穴。”
沈铭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想象着一名中风病患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是在真真切切为他医治。
待他说完,圆脸丫头继续在那张纸上写了一阵,没急着出下一道,而是指着摆在桌上的针带道:
“请兄台选针,按你适才所说的于我头上施针。”
沈铭瞬间瞪大双眼,摆手便称不可。
且不说他有可能失手走了针,就说这对面的小姑娘家,他直接上手行针多少有些不方便吧......
然而她眼眸沉着,轻轻歪头等他选针的样子,实在没有半点同他开玩笑的意思:
“兄台莫不是在犹豫我的身份?女子亦会生病,亦需医治,然而女郎中却比女病患要少太多,若顾忌这些,岂不是要耽误病情。”
“好,在下愚钝了,多谢姑娘指点。”
沈铭立即正色,行医者不问男女,不带杂念,只行救人之术。人家小姑娘都没嫌弃他,他反倒有了顾虑,实是不该。
“那在下便唐突了,姑娘若有不适请马上说与,我好及时停手。”
圆脸丫头毫无惧色,声音没有一丝发颤迟疑,仍是指了指眼前大小不一的细针,道:
“请。”
沈铭寻到各穴位,按自己平日所练,十分淡然地扎了下去,最后他只留了一处风池穴,针悬在一边犹豫起来。
这风池与其他穴位不同,下针时需朝着鼻尖方向斜着刺入,若沿颈骨方向则会伤及脑髓,后果严重。
沈铭沉默片刻,毅然放下手里的银针,揖手道:
“姑娘,风池热穴下针需格外小心,此次非正式医治,只是考核,想来就不必行此穴针位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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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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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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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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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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