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阵子听说首辅家那小女之事,还在好奇那个什么梵宁香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隔几日后沈兄便把它带了过来。”
“味道真是幽香,深入人心。我闻过一次后便铭记不忘了。”
蔺音心瞧他那一脸沉醉的样子,颇有感慨,或许此时在他看来梵宁香还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然而等到北坞被收复后,两处自然会开通贸易。
到时候别说是香料,就是北坞日常所食各色甜果,都会进入大燕地界售卖。
那时候想买什么就有什么,北坞地域虽小,稀奇古怪的好东西却是不少呢。
“黑市那边情形复杂,阿宣兄若是能联系到二叔,千万嘱咐她注意安全。”
盛弘砚奇道:
“姑娘瞧着年纪不大,怎么对这黑市之事还有涉足?你怎知其间的复杂?”
蔺音心清清嗓子,惊讶于他如此心细:
“道听途说过一些罢了,上次阿宣兄也说过,你在查黑市,我回去便找人问了问。”
“原来如此。”
蔺音心得知了沈明博的去向,对他的担忧从案子转到黑市那边。
家里人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她没办法完全放心,黑市那里说不准会发生什么突然的事,她前世没听说过二叔还涉及到了黑市里面。
本来自己的重生就使得今世的时间轴发生了变化。
她害怕有些事情和前世会有不同,从现在起她必须留意每一处自己能顾及到的地方。
听完盛弘砚的转述,她依着掌握的线索把能想到的事都复盘了一遍。
觉得十分有必要尽快与二叔见一面。
本以为梵宁香那事只是蔺家突发的小插曲,可如今竟与这面馆杀人案有了一丝关联。
她本有些清晰的思路骤然变得迷惘起来,这桩桩件件,疑点重重。
她却似乎仍在外围,只有防范的能力,无法主动出击。
她熟读兵书,知晓作战需得知己知彼,如果她连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的话,出招定然如同对着空气打拳。
顶多震慑一下对方罢了。
“阿宣兄,刘谨那边一直没什么动向,你适才也提到,有一拨不明身份的人在跟着他。你觉得这是何意?”
“说明他们也知道刘谨这人还有些价值。”
“没错,现在钱牧那边一天没有结案,刘谨的性命就要被留着一天作为证人,等候再次出堂作证。”
“只不过是一个证人罢了,按说他能捏造一个,就可以捏造第二个,为什么非要守着那刘谨不放呢?”
蔺音心严肃的神色被他这话打乱,轻笑道:
“因为你呀!阿宣兄不也是目击证人吗?当时现场什么情况你是最清楚不过的,钱牧似乎不敢惹你哦。”
她若有所思笑着提醒他,盛弘砚一把恍然大悟,拍着脑门差点直呼自己的身份。
“阿宣兄如此强权,竟让钱牧这样的京都知州生畏,倒真让我有些好奇你是什么人了。”
“我不过是一行商之人,家父为人正直,在朝中也有些关系,故而钱牧略微忌惮,并不是完全不怕我的。”
“不过经姑娘提醒,我倒是可以稍稍发挥一点自己的作用,改日向钱知州问问案子进展如何。”
“那再好不过了,我想尽快找出真相,有机会的话,明日阿宣兄帮我试着联系一下沈二叔吧。”
盛弘砚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当然可以啊,不过我怎么与姑娘联系呢?”
蔺音心想了一阵,还真没什么合适的办法,总不能让他把信送到当朝首辅府上吧......
“我这两天每日都会外出,阿宣兄就把消息留在琉云阁吧,我正好路过,顺便去瞧一眼便是。”
“没问题,姑娘等我消息便可。”
两人畅谈这许久,茶壶里的茶水颜色都变淡了。
蔺音心此行收获颇丰,她先前还担心这宣王到底是个局外之人,大概刚开始只是亲历了面馆中的凶案,心有好奇而已。
然而经过这次交谈,她发现这人表面瞧着不怎么靠谱,实际上言行极为正直。
他既然参与其中,就绝对不会中途退出。
甚至今天他还告诉自己,前阵子她一直没有消息的时候,他反倒以为是她要退出了呢。
盛弘砚答应帮蔺音心约沈明博尽快再见一面。
离开后他马上着人去福顺客栈那边向老黄通信,给沈明博留了口信。
东宫,殿内。
太子盛弘凌端坐于榻上,冯勉则在堂内拿着手中的折子念给他听。
这是杨修诚准备在明日早朝时呈上的奏折,先送来与他一观。
梵宁香一事落幕,杨修诚心中打得极响亮的算盘碎了一地,他想要在太子面前露露头角的想法被彻底破坏了。
冯勉作为太傅,早就看出来盛弘凌对蔺问渠的不满,不光是天书面世时他公然在殿上拂他的面子。
其实早在一年前,太子的主意就被蔺问渠驳过。
然而燕帝过于信任蔺问渠,多数大事都会让他经手,关于政事的意见通常也会听他的。
尤其太子于前年正式册立,在燕帝眼中,这个儿子虽然位及东宫,但到底经事太少,需要沉淀。
他有意让蔺问渠和冯勉多带带他,但冯勉这边显然更加积极,作为太子太傅,他基本常伴盛弘凌左右。
与盛弘凌便更为亲近,蔺问渠则因操持国事,辅佐燕帝而分不出身来——
与太子只是普通的君臣关系。
在盛弘凌看来,蔺问渠作为首辅,虽为人臣,位置却可与自己平起平坐,实在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梵宁香一事落空,令他十分不爽,犹如翘首期待已久却被当头给了一棒,胸间生生堵得慌!
盛弘凌是与几个亲兄弟狠狠做了一番争斗才登上如今的位置,他习惯了千方百计将不顺眼的人踩在脚下。
如果有人让他觉得受到威胁却又无可奈何,那他私下里便会大发雷霆,抓狂到想爆炸。
杨修诚先后两次在他面前失利:
第一次是蔺问渠和太子正在宫中与陛下一起议事,大内太监朱公公焦急忙慌地跑进去说有要事禀报。ωωω.χΙυΜЬ.Cǒm
结果是蔺问渠家的小女儿走丢了。
吓得蔺问渠当下便与燕帝告假,急急出宫去寻女儿去了。
议事意外暂停,盛弘凌只好也回了东宫,然而杨修诚就在那时前去拜访他,并摊明这事是他安排。
说他早就知道太子想给蔺问渠找点不痛快,他这是替太子出一口恶气。
盛弘凌当然开心,展颜大喜,将杨修诚大肆夸赞了一番。
两人就此成为一条战线上的人。
然而就在太子喜滋滋在东宫饮酒,庆贺蔺问渠这件倒霉事的时候,外面传来消息——
那小姑娘自己又寻回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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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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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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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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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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