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博蹙眉轻叹道:“是呀,可你适才也说了,这香味道极好。正是如此,不少达官贵人爱用,所以它在黑市很抢手。”
盛弘砚更奇了:
“谁还敢用这个?!前阵子首辅和户部侍郎家的千金就因为这香被冤枉了一把。”
“怎么被冤枉了?”
沈明博一直不在京都,忙着探问黑市的事情,对这几日京都所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
盛弘砚将蔺音心和江琦被市舶司带走一事说与他听,指出她们被带走的原因正是他今日拿来的梵宁香。
沈明博听罢陷入沉思,这事在他听来有些复杂,即便蔺首辅平日忙碌,不曾留意市井间这些私下流行之物。
那市舶司的人不会不知道——其实梵宁香现在在京都已经逐渐盛行。
只不过因为没人会单独用它,且香这东西,不是专业的人根本无心辨认。
所以多数会被视而不见,难以察觉。
可用着此香的人相安无事,没有用过的却被作为重点抓起来审问。
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朝廷查处禁品的本意除了抵制敌国,还有就是不想让那些外来品破坏了大燕的市场。
一旦外面的商品涌进来,却因为战事没有得到管理,那么势必会对大燕百姓自己的生意造成威胁。
甚至会有人借此哄抬物价,投机取巧,毕竟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人多得是。
如今黑市那么猖狂,何尝不是因为这其中的利益深厚,能让人甘愿冒险都要行一些非常手段。
“沈兄,不愧是你,只去了这么几天就收获颇丰,刘谨你可找到了?”
说起刘谨,沈明博这才想到自己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官司呢。
他继而想到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大救星,忙问道:
“你上次不是说引见那个叫清竹的姑娘给我认识吗?她这次怎么没来?”
盛弘砚被他这一反问,眉间笼现一抹微不可察的阴云,关于这个问题,他也表示很郁闷。
不是他不想引见,实在是他没想到这姑娘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他。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沈兄别急,自从上次你我相见后,这期间清竹姑娘一直都没再找我,我又不知道她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下次,下次你应该就能见到她了,她对你的事情很是上心呢,我想她与你交情定然不浅。”
沈明博点点头:
“清竹姑娘不愿说自己的身份,自然不好勉强,我只是有些惋惜,有你在,总有机会再见到的。”
“是啊,沈兄还是快与我说说刘谨的事吧。”
沈明博端起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攥着手中那空茶杯,眉头越皱越紧:
“上次你同我说关键在刘谨身上,我按你说的便找到了他,果然就在京郊,不过有件事是我没想到的。”
“什么事?”
“盯着他的另一波人,既不是前锋营,也不是钱牧的人。”
“什么?!还有第三方势力啊!”
盛弘砚被他这话惊到,半天合不拢嘴。
本来在他们的认知中,前锋营康季达就是藏在后面的人,要不是清竹探知,他们便只知道钱牧从中作梗。
现在除了这两位,竟然还有别人?
“那波人会不会与案子无关,可能是刘谨与黑市有什么不正当的交易,是黑市的人在盯着他。”
沈明博摇摇头,道:
“我要说的正是这个,据我所查,他们并不是黑市之人。”
“但是,八成与面馆那案子有关,如果是金钱纠纷,直接上门就好了,何必躲在暗处,还盯了他那么长时间。”
“现在还在?”
“对,现在还在。”
“那沈兄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吗?”
“这个我还在查,他们行迹太过隐匿,而且即使我跟上了几次,也没跟到他们的据点,他们狡猾得很。”
盛弘砚沉思不语,他根本想不到还有谁可能会盯着刘谨。
本以为他们离真相不远了,如今却出现了新的困局。
“菜怎么还没上来,不然甘洛去催催?”
沈明博一扫方才严肃的表情,将两个小木盒盖上,把梵宁香又重新收回自己的袋里,轻笑道:
“老弟,你我二人多日不见,应当高兴些,事情慢慢查总会有眉目的。这琥珀就当我答谢你的礼物。”
说罢,举起自己手中的布袋道:
“至于这香,本来想给清竹姑娘。现在看来还是暂存在我这里吧。”
盛弘砚实在钦佩沈明博这临危不惧的心态,他虽也经见过不少事,但如果换自己遇到沈明博这般处境。
他很难保证能如他这般豁达落拓。
甘洛出去催了催小二,他们点的菜很快便上齐了。wWW.ΧìǔΜЬ.CǒΜ
两人吃饭间又聊了不少有趣的事,分别后,盛弘砚与甘洛原路回了宫里,沈明博则趁着进京去办些其他事。
街市的另一头,济生堂药馆里与往日一样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京中抛去那几家知名的大酒楼外,整日进出之人最多的地方当属这济生堂医馆了。
因为不光是京中百姓和富硕门户,甚至每天还有不少从外地大老远赶来瞧病的。
济生堂里面的大夫医术高超,而且医馆的经营理念与其他医馆也不一样。
他们摆在第一位的不是赚多少银两,而是尽最大的力量救助病患。
除了往常一些小病小灾的人来抓药号脉,如果遇上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济生堂亦不会拒之门外。
他们会召集经验丰富的大夫给这些病人多次诊治,如果自家郎中皆束手无措,还会帮病人联系其他医馆。
如果有些穷苦百姓想要看病却又拿不出那么多钱,在其他医馆不是被赶出去就是被劝回家。
最好的时候也就是开一些便宜却不中用的药送给他们。
可济生堂从不赶走病人,若家中果然贫困,没有钱就先赊着账,治病要紧。
正是因为这种超乎寻常的格局,让济生堂成了京都闻名远扬的医馆。
医馆外,招收学徒的木牌还挂在窗棂上。
沈铭前几日未来得及进去询问,今天找了个空再次从家里出来溜达。
他满是期待地走在街上,满市繁华,吆喝声不绝于耳。
麦冬跟在他后面,身后背着个大木水壶,里面装满了水,每走一步便哗啦啦地晃荡。
“公子,咱们到底要去哪啊?您都走了大半个时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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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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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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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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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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