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得。
也下不得。
似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如战场上指挥厮杀的擂鼓一般。
商北枭注视着花昭的反应。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足足过了几秒钟,商北枭轻笑,“开玩笑,谁输了,谁包明天晚上的晚饭。”
闻言。
花昭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
刚好撞入商北枭认真又深邃的眼眸中。
花昭佯装淡定的说道,“没问题。”
可却不知自己的耳朵红的多厉害。
看着花昭泛红的耳垂,商北枭勾唇默笑。
赌徒不会见好就收,将来会乘胜追击。
可真正的猎人,是会在恰当的时机做出让步的。
商北枭收回目光。
开车回了小旅馆。
凌东和凌南兄弟两人也到了。
这是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之后,凌南第一次和花昭面对面。
对上花昭的视线。
凌南还颇为不好意思。
周彦忍不住取笑,“你脸怎么红了?”
凌南抬脚踹他屁股,“去去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周彦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往商北枭的背后躲,一边说,“凌小三害羞了哈哈哈。”
凌南气的去追周彦。
两人绕着商北枭在转。
忽然。
周彦极其不小心的撞了花昭一下,将花昭撞到了商北枭的怀里。
商北枭迅速伸手,扶住了花昭倒下来的肩膀,声音沉沉,“没事吧?”
花昭看着上方那张脸。
明明是死亡角度。
却异常的好看。
花昭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连忙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拍着衣服,装出一副自己很慌张很忙碌的样子,“没、没事。”
商北枭的目光落在打闹的两人身上,淡漠的语气带着威胁,“要闹,都给我滚出去。”
两人迅速停下来。
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老老实实,像两只小家雀儿似的,窝在小马扎上坐着。
花昭看了好笑。
晚上。
花昭一个人躺在房间里的小床上。
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来一股又一股控制不住的发霉的味道。
花昭翻了个身。
连她都觉得这样的条件恶劣,更何况是天之骄子商北枭。
夜深人静。
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花昭想起了在大众车上,商北枭说的话。
她明白。
最后商北枭说开玩笑,只不过是为了顾及她,他其实很认真。
可花昭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优秀,她觉得自己能吸引商北枭的注意,简直很令人匪夷所思。
翻来覆去。
更是了无睡意。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猝不及防的响起。
吓了花昭一跳。
她伸手拿过,看到是商北枭的号码,连忙接听。
商北枭沙哑又磁性的声音传来,“不用管我,手机放在床头上,就这样睡。”xǐυmь.℃òm
花昭:“……”
商北枭轻笑,“别怕,不让你唱歌,这样我放心。”
花昭恍惚,清晰的感觉到心里的冰山一角,骤然塌陷。
她很快有了睡意。
睡得很安心。
商北枭听着耳边清浅的喘息声,唇角微勾,拿起周彦的手机,打电话给了盛宴京。
——
次日。
乌云蔽日。
一团一团的乌云仿佛受了邪气,拼命的挤压着坠向地面。
压的很低。
仿佛站在那里抬起手,就可以摸到。
中午十二点,天色灰蒙蒙,像极了傍晚月上柳梢。
花昭和商北枭在车里坐了小半天。
也没有看到景耀宗。
花昭心里有些着急,也有点害怕。
害怕景耀宗没来的原因,是要把景南星送去男方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对于花昭而言。
巷口走过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景耀宗,这种感觉仿佛在凌迟。
猝不及防。
商北枭伸手过来,重重的握住了花昭的手,紧紧握了两下,便松开了。
他强大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思,“相信我。”
花昭默默的抹了一把眼泪,“南星原来不叫景南星,叫景招娣,是不是能从这个名字里听出她的出生是怎样的不被欢迎?当年我妈事业起步,就想着资助几个贫困山区的女孩子上学。
为什么一定要是女孩子?因为女性是千百年来真正的无产者,就算男孩子再差,也会有家里一亩三分地的宅基地继承,女人不行!
女人就像蒲公英一样,风吹就飘起来,落到哪里哪里是家,落到肥处迎风长,落到瘦处苦一生,所以我妈想要更多的女孩子到未来有更多的可能性。
从一百多个需要资助的孩子的照片里,我妈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景南星,我妈说南星这个小孩子眼睛里有股劲,有股冲破黑暗的劲儿,我妈资助了她六年,一直等到我妈离婚,背负了巨大债务,人也疯了,我们养活自己都是问题,更何况是再资助十个小孩,虽然机构那边知道了情况,允许我们停止资助。
可是我觉得给了一个小姑娘希望,又让她失望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所以我给那十个小女孩一人写了一封信,只有景南星给我回了信。”
商北枭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他递过去自己的手帕。
干干净净的白色手帕,带着男人独特的清冽雪松味。
花昭接过去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第一次见到景南星,是我十五岁,也是高中开学前的暑假,我记得那是一天傍晚,下着雨,一个瘦瘦矮矮黑黑的小女孩敲开了外婆家的房门,用很浓重的乡土话说,我来找花昭。
那一年她也十五岁,一个连镇上都鲜少去过的女孩,倒了无数的车,碰了无数次的壁,跌了无数次的跟头,跌跌撞撞,跨越重重大山,爬山涉水,来到了我的面前,就为了把她整个暑假打工攒下来的二百一十五块六毛钱,送我手上。
我妈资助了十个女孩,每个人六年,只有景南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后,像乌鸦反哺一样,想要报答我们,还有几个小孩子的家长,接到我的信后,打电话痛骂我们……景南星她值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她应该像星星一样发光发热,而不是像无数的招娣一样,烂在泥里啊。”
她明明用尽自己的所有力量,竭尽所能翻越了大山。
可总有一些人以亲情之名,要将她埋葬在大山深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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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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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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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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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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