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挑的是草药,都是挑来文家换钱的。文家不仅榨油,还做药材生意。平日里,文老爷或者文贤安,都会到村里去收药农们挖回来的草药。当然啦,也有药农自己把草药挑到文家来的。
文老爷下村收的,价格可低多了。现在这季节天长,又没什么其他收入,好多药农挖草药回来,就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自己挑到龙湾镇来了。
石宽跟着那些人走进文家大宅,大门楼右边的一块空地上,陈管家正拿着账本在那给人称药材,文老爷也在旁边瞧着。
有文老爷在,石宽可不敢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只好凑过去,谦虚地打了声招呼:
“爹,您也在这儿呢?吃过饭了没?”
一见到石宽,文老爷的脸就拉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没好气地吼道:
“你来干骂?”
这语气,一听就不对劲,石宽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坏事。他赶紧把腰弯得更低,陪着小心说:
“我去奶奶那看看。”
文老爷瞪了石宽一眼,说道:
“别去了,你跟我来。”
“哦!”
虽然天已经黑得很厉害了,但石宽还是能感觉到文老爷那冷冰冰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吓得他根本不敢说个“不”字。
他的脑子像陀螺一样飞速旋转,拼命回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文爷在前面大踏步走着,闷头不吭声。
石宽弯着腰,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听着文老爷的鞋底和青石板的撞击声,感觉每一下都像是要把他给震碎了。
走了好长一段路,到了胡氏之前的院子前,文老爷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没好气地问:
“你今天干了什么好事?”
“我……我什么也没干啊,那木旺……木旺又不是我杀的。”
石宽心里直发毛。他想来想去,也只有木旺的死能算得上事,难道木旺的死,影响到文老爷当镇长了?
文老爷扬起手,“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扇在了石宽的脸上,破口大骂:
“没干什么?你胆子不小啊,竟敢亲贤莺。”
石宽捂着火辣辣的脸,这下总算明白了,肯定是今天在码头的事被人瞧见了,传到了文老爷耳朵里。他心里那叫一个冤啊,结结巴巴地说:
“爹,不是……不是我亲的,我……我没有……”
“都被人看见了还敢嘴硬……哎哟……哎哟……”
文老爷显然是气坏了,又扬起手扇了过来。不过这一次石宽有了防备,身子一偏,闪到了一边,文老爷扇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他的腰又扭到了,疼得他直咧嘴,叫苦不迭。
石宽对文老爷那是又恨又怕,他俩就俩老鼠和猫,文老爷是猫,他是老鼠。就算恨得牙痒痒,那现在也是不敢怎样。他侧着身子,战战兢兢地问:
“你……你怎么了?”
“快过来扶我,我腰扭了。”
即便在这时候,文老爷的语气还是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客气。
“那我……那我……”
石宽还真是没骨气啊,小心翼翼,试探着过去把文老爷扶住。
“你轻点儿,想弄死我啊,哎哟……哎哟……”
文老爷扯着嗓子叫唤,不过这次倒是没再动手。这儿就他和石宽俩人,再打可就没人扶他了。
“闪到腰啦,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石宽扶住文老爷的一只胳膊,看着他那痛苦的模样,愣是不敢乱动。
不揉一揉的话,怕是连脚都挪不动,文老爷深吸一口气,这才稍稍缓和了语气,依旧骂骂咧咧道:
“你给我轻点揉,弄疼我了,看我不打死你。”
石宽真想一脚把文老爷踹飞,可在这里,他还是没那个胆量,只得老老实实给文老爷揉腰。
“是不是这儿啊?”
文老爷不吭声,只是哼哼唧唧地呻着。揉了几下后,终于感觉好点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扶我回去,拿个火筒烫一烫。”
烫就烫吧,最好烫死你个老东西。石宽心里暗暗骂着,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扶着文老爷回去。
有人告诉他,确实是文贤莺亲了石宽。如今又有求于石宽,文老爷的火气才消了一些,他警告道:
“你是我文家的上门姑爷,是慧姐的丈夫,要是还敢打贤莺的主意,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石宽哪敢答话,只敢在心里暗暗回嘴:打她主意又怎么了?我不仅打贤莺的主意,还打你那些姨太太的呢,我就是要娶文贤莺,气死你个老家伙。
石宽不吭声,文老爷还是喋喋不休地骂着:
“以后你不许去学校,也不许单独去见贤莺……”
文老爷打心眼里瞧不起石宽,石宽就是个土包子,只配伺候他那个傻女儿慧姐。文贤莺可是他的心头宝,怎么能让石宽这坨烂泥来玷污。
把文老爷扶回了院子,交给了小蝶,石宽脚底抹油,飞一般逃离。他没有再去老太太那看慧姐,而是跑去了石磨山。
文老爷不让他去学校找文贤莺,他偏就要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对着干,而是要把这事告诉文贤莺,让文贤莺心里有所准备。ωωω.χΙυΜЬ.Cǒm
石磨山的学校并不安静,各种小虫叫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在吵架还是谈情说爱。萤火虫成群结队,打着灯笼寻找走失的孩子。
石宽刚跑上操场,又被提枪巡逻的柱子蹦出来拦住了。他没时间和柱子啰嗦,把柱子的长枪拨过一边,径直往文贤莺的宿舍跑去。
到了那门前,抬手就拍,叫喊道:
“贤莺,起来,起来开门。”
文贤莺正在隔壁高枫的房间里看书呢,这回她可就没有像之前那样,清楚的听出是石宽的声音了,他一下子就蹦到了高枫的怀里,惊慌的说:
“鬼,是不是鬼来了?”
“鬼你的头,是你的色鬼来了。”
高枫把文贤莺推开,过来把门打开,冲着这边又叫道:
“叫什么啊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也不怕人看到了说闲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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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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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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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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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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