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不在家,你去跟李连长禀报吧。”
“好……那我这就去报告李连长。”
石宽手捂着胸口,装出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候,牛镇长和牛夫人正“吧嗒吧嗒”地从远处走过来,他俩一个腿长一个腿短,还都胖乎乎的,这么走路看着怪滑稽,倒也有几分别样的趣味。
石宽赶紧迎上去几步,双手撑着膝盖,在等“左残右缺”走过来,扯着嗓子诉苦道:
“左镇……哦不,牛镇长,您去哪儿了呀,我找您有要紧事呢,那预备连的木旺兄弟死了,死在镰刀弯下去一点的地方,尸体都肿得不成样子了。”
牛镇长和牛夫人刚才是去春香楼看包圆圆了,包圆圆快生了,他们盼孙子心切,没事儿就往那儿跑。刚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石宽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跑,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现在一听,果然是大事。
这肯定是土匪干的,牛镇长拄着新拐杖,加快了脚步,走上前来,着急地问道:
“木旺死了?有没有被割啊?”
看来不光预备连的士兵怕被割,连牛镇长也怕啊。石宽站直了身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知道啊,他还穿着裤子呢,我没瞧见。”
“走,去找李连长。”
牛镇长也是急得不行,一手提着长衫的下摆,一手拄着拐杖,也不管身后的牛夫人了。
两人到了货币改革委员会旁边的营房,找到了李连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xiumb.com
出乎意料,李连长没有太大的反应,就有点小疑惑,嘟囔着:
“我不是把他开除,打发回家了吗,怎么死了呢?难不成想不开跳河寻短见了?”
“不晓得,我可不敢细看,瞅着身上好像没有伤口。”
石宽回忆着,他打心眼里觉得木旺不可能是自杀,从发现木旺尸体到现在,他压根儿就没这么想过。
“走,瞅瞅去。”
李连长看着挺淡定,不过还是冲花公摆了摆手,示意带人出发。
一行人到了龙湾码头,征用了几艘民船,热热闹闹地往镰刀湾去了。
到了之前发现尸体的地儿,木旺的尸体被风吹得又往下游飘了老远。
李连长站在船头,用那白手套捂着嘴,瞧了会儿木旺的尸体,就下了结论:
“没明显外伤,脖子上也没勒痕,估计是自杀或者意外死的,把他捞上来,派人去通知他家里人来收尸吧。”
之前被文贤莺那么一说,石宽还真有点担心会牵连到自己,现在李连长说是自杀,他心里的大石头可算落了地。
虽然不信木旺是自杀的,但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管他是自杀还是他杀呢,石宽也就不吭声。
倒是那牛镇长,哪壶不开提哪壶,还问呢:
“自杀?那是用什么自杀的啊?”
李连长有点不高兴,斜着眼瞅了牛镇长一眼,说道:
“这想死还不容易啊,吃点断肠草,或者是觉得被我开除了,没月钱拿,心里不痛快,对,他肯定是想不开了,借酒消愁,喝得醉醺醺的,不小心掉进河里,被水冲到这儿来了。你看这尸体肿成这样,起码死了七八天了。”
听到李连长这么一解释,石宽瞬间就恍然大悟。这木旺是被李连长给杀死的,木旺睡了李连长的相好,还害得牯牛强被放跑了,简直就是个大罪人啊,李连长肯定不能让他,在自己眼皮下活得逍遥自在。
之前文贤莺说谭美荷可怜,石宽现在却觉得木旺才叫一个惨呢。他虽然很讨厌木旺,但也没打算要他的命啊,木旺这一死,说起来也算是他间接造成的。
这么一想,石宽的脑子就有点晕乎,那些士兵们是怎么七手八脚把尸体给捞上来的,他都稀里糊涂的。等回到龙湾码头,他也没跟李连长打招呼,就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去了。
龙湾镇出了大事,文家大宅也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阿芬正拿着抹布,把客厅里的八仙桌擦得干干净净的,就瞅见文贤贵和连三平气鼓鼓地走了进来。她刚想开口问,文贤贵就先开口了:
“美金呢,叫上她,我们一块儿去老太太那。”
“怎么了?”
阿芬一脸的疑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问那么多,赶紧叫人,跟我走。”
文贤贵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那模样,感觉头上的军帽都要被气飞了。
阿芬也不敢再多嘴,赶紧小跑去把正在耳房干活的美金给叫了过来。
四个人风风火火,急急忙忙地就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老太太没在家,让丙妹扶着出去串门了。
不过文贤贵也不是来找老太太的,他在厨房里找到了正忙活的小玉,黑着脸问:
“我的项圈呢?你给藏哪儿去了?”
小玉丝毫没有意识到大难即将临头,还是像平常那样,翻着白眼,没好气地嘟囔着:
“你的项圈来问我干嘛?真是莫名其妙。”
“少装蒜,三平,带人去搜。”
文贤贵大手一挥,径直朝小玉睡觉的房间走去。
“什么?你怀疑是我偷的?那你就去搜呗,搜到了我随便你怎么处置,要是搜不到,那就是你冤枉我了,我可要到老太太那里告状去。”
都到这节骨眼了,小玉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挺倔的呢。以前被文贤贵睡,她也就忍了,可现在居然污蔑她偷东西,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阿芬这才知道来这里是要干嘛,不过她还是有点懵,双脚却不听使唤地也跟了上去。
到了小玉那简陋的房间,连三平和美金就开始上上下下翻找。
小玉粉脸怒目,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被扔到地上。
没过多久,美金就从小玉冬天穿的一件旧棉衣里掏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银项圈,兴奋地举在手上:
“找到了,少爷,你看这个是不是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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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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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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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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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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