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擦了擦眼泪才看清是李连长回来了,马上又跪下双手拍地,哭得更大声了:
“连长,土匪太不是人了,我说我是我们明家唯一的独苗,他们居然还把我给割了,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就你这熊样,自己都把自己说成黄皮狗了,留着那东西也没啥用,割了还省事了。”
那姓明的士兵刚把头抬起来,李连长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接把人给踹翻了。
原来呀,江老二和灰鼠,还有多肉虎以及廖老大,撑船离开泥竹湾后。灰鼠一琢磨刚才的战斗,小眼珠滴溜溜一转,就明白了李连长来夜袭是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既然李连长能这么想,那他们也能这么干呀。于是就跟江老二他们商量,说现在龙湾镇肯定是空营,回去杀个回马枪,也给李连长来个出其不意。
多肉虎刚才打得正起劲儿呢,自然就满口答应了。江老二的中指被打断了,那叫一个气啊。于是让廖老大把船撑得跟飞一样,又杀回了龙湾镇。
货币改革委员会的营房该真是空空如也,就只有今晚在门口站岗的明大飞,还有一个绰号叫老猫子的人。
江老二他们一来,第一枪就把老猫子给撂倒了,明大飞开了一枪,正准备往枪里装第二颗子弹呢,人就已经被生擒活捉住。
本来明大飞也是要被干掉的,多肉虎却说兜里就一条那意儿,还不够当下酒菜的,就把明大飞给割了。
割了明大飞,还不把人弄死,这明显是要做给还活着的士兵们看的啊。
这都没什么,灰鼠居然还跑到伙房拿了一节木炭头出来,刷刷刷地在墙壁上写了几行字:m.χIùmЬ.CǒM
腐木下边长颗瘤,人模狗样假先锋。
黄皮白爪花舌头,保不住家里的裤裆头。
腐木下边长颗瘤,那不就是“李”字嘛!黄皮白爪说的是他穿军装戴白手套。李连长还是有点文化的,知道土匪这是在嘲讽他,那是更气了,咳嗽了两声,居然咳出了一团血来。
阿发一看,赶紧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李连长:
“连长,连长你怎么啦?”
“气……气死我也。”
李连长伸出手,指着墙壁上的打油诗,话刚说完,手就耷拉下来了。
“不好啦,连长不行了,快拆门板,把人抬去文二爷那。”
要是李连长死了,自己可不一定能当上连长。李连长要是活着,升了营长团长,那自己才有机会跟着一起升官发财。所以阿发还是挺关心李连长安危的,一个劲儿地晃着。
那些士兵们顾不得疲惫,有的忙着拆门板,有的忙着递水壶,还有的在旁边出谋划策。
“快掐人中,把人弄醒再说。”
“张球呢?张球不是懂点医术吗?快来救连长啊。”
“对呀,张球呢?张球你这死小子跑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出来。”
“……”
这时候张球正把自己倒扣在一个大腌菜缸里,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在叫他,这才知道自己的人回来了。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把那大缸掀开,慌里慌张地回答:
“张球在这儿呢,土匪……土匪走了吗?”
“你个没良心的张球,连长平常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躲起来,还不赶紧去救连长。”
弄弟一向嫉妒张球,看到张球像只落汤鸡似的钻出来,立刻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拎到了李连长面前。
张球还没搞清楚状况呢,看到李连长倒在阿发的怀里,心里更慌了,结结巴巴地问:
“李……李连长他……他死了?”
“死什么死,连长晕倒了,赶紧救他。”
阿发腾出一只手,在张球的脑门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张球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问道:
“晕……晕倒了啊,那谁有……谁有小烟,给……给我一根。”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抽烟,不揍你一顿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阿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抬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不过这次张球有了防备,脑袋一偏,没被打实。
张球捂着脑袋,赶紧解释:
“我不是要抽烟,我是要用烟来把连长弄醒啊。”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阿发气呼呼地掏出烟,抖了两下,一根烟从烟盒里蹦了出来。他也不先给张球,而是自己先叼在嘴上。
旁边有个会来事儿的士兵,麻溜地划着了洋火,帮阿发把烟点上。
张球还真不是贪恋阿发的小烟,他等阿发抽了一口,就一把抢过烟,捏住李连长的手腕,在那虎口处用烟头烫了一下。
李连长浑身一激灵,这才慢悠悠地醒过来。旁边的人赶忙递上水壶,让他喝口水,顺顺气。
这张球怎么会躲到大缸底下呢?原来他是个火头军,平时就管做饭,也不参加什么训练,所以没分有枪。
既然没枪,那今晚去夜袭,他肯定就不去啊。谁能想到不参加战斗,居然比战斗还危险呢。
他刚才在营房里正琢磨着给李连长做什么宵夜,等待大军凯旋归来呢。就听到大门口传来枪声,紧接着就是明大飞和土匪的对话。
他胆子小啊,哪敢出去。赶紧把火房门口的一个大缸扣在身上,躲了起来。
还好他躲得快,不然进伙房拿火炭头的灰鼠看见了,不得把他拉出去,也给割了啊。
第二天,慧姐背着文心见又要去文家大宅。石宽赶紧拦住,央求道:
“慧哥,你都背小心心这么多天了,今天该轮到我背了吧?”
“不行,你是她爹,爹哪有娘会背啊,还是我来,你去玩蟋蟀吧。”
慧姐小心眼儿地把文心见转到一边,对秀英使了个眼色,就夺门而出。她也就只有在给文心见把屎把尿的时候,才会让秀英搭把手。又怎么可能舍得给石宽背呢。
“你才是她爹,我是她娘,你叫我宽姐,所以我才是她娘。”
石宽追了出去,其实他也不是想和慧姐争背文心见。背不背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文心见是他女儿就行。他之所以逗慧姐,那是想跟慧姐去文家大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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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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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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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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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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