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宽从两堵墙中间的缝隙里钻到了后面去,他白天来过,知道哪一间是秦老三的卧房。还没走到那窗户下面呢,就又学起狗叫来。
这次他叫得可凶了,一下子又把前院的狗给带动起来了。没过多久,秦老三的房间里就传来了谭美荷的骂声:
“叫啥叫,再叫就把你镗了。”
石宽立马闭上嘴巴,竖起耳朵仔细听。发现房间里只有谭美荷一个人,既没有秦老三,也没有那个可能的奸夫李连长。琇書蛧
看来秦老三还真是不敢回家啊,不过他坚信自己的判断,秦老三就算白天不敢回家,晚上肯定也会回来的,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晚上。
他在那窗户下面蹲了一会儿,就又听到谭美荷的声音。只不过刚才是骂狗,现在是问人,而且声音压得低低的:
“老三,是你吗?是的话我给你开后门。”
石宽可不敢吭声,继续蹲在那里。
那谭美荷在里面窸窸窣窣的,又小声地嘀咕起来:
“你别怕,今天石队长来过,还给了些钱呢,文老爷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从谭美荷这话就能看出来,秦老三确实回来过,而且昨天晚上就回来了。这里可是秦老三的家,不回来还能去哪儿呢?
谭美荷问了两句,没人回应,就又躺回床上睡觉了,屋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前院的狗,偶尔和远处的狗叫上几声。
屋里黑漆漆的,没什么好看的。石宽蹑手蹑脚地摸到旁边,挑了个地儿重新蹲下来。狗已经叫过了,这会儿他就算弄出点声响,也没人会起疑。他大咧咧地摸出烟点上,悠然自得地抽了起来。
现在时间还早着呢,秦老三就算要回来也没那么快,他就在这后门守着,等秦老三自己送上门来。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石宽都有点犯困了,突然远处的狗又叫了起来,他一下子来了精神,东张西望。只见屋后的菜地边,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慢慢朝这边走过来。
这肯定是秦老三,他憋住气,掏出腰间的手枪。
那身影越来越近,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也不管是不是秦老三,等那身影到了跟前,立马蹦出来,举枪顶住了那家伙的脑门。
“不许动,动一下我就打爆你的头。”
那人果然是秦老三,他吓得浑身直哆嗦,一动也不敢动,结结巴巴地说:
“石队长,是您啊?您饶了我吧,我……”
“少废话,往那边走。”
秦老三的话还没说完,石宽就把手枪往前一推,压低声音吼道。
秦老三赶紧闭上嘴,两只手举得高高的,转过身去,老老实实地往后走。
押着秦老三走了一段路,离那几排房子已经很远了,石宽这才把手枪收起来,说:
“好了,站住吧。”
秦老三停了下来,又转过身,看到没有枪指着自己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
“石队长,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们可惹不起您啊,您放了我,我这就带美荷走,永远不再回来。”
石宽又掏出那包烟,递给了秦老三一根,晃着脑袋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呢?”
本来就是瞎猜,现在石宽这么一问,秦老三心里更慌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左手撑在了地上。不过听这语气,好像又不是要杀人,他有点迷糊了,小心翼翼地问:
“石队长,你是不是不杀我啦?”
石宽本来就没打算杀人,秦老三不敢接他的烟,那他就自己点上,抽了一口后,慢悠悠地说:
“文敬才让我来杀你,可我就只杀过鸡杀过狗,杀人这事我可真不会啊。”
秦老三不笨,就是老实,不敢惹事。石宽叫文老爷为文敬才,他就晓得今晚死不了了,立马把身子撑了回来,磕起头来。
“谢谢石爷的大恩大德,我秦老三这辈子都忘不了,我们这就滚,滚得远远的。”
石宽吐了口烟圈,想了想,说道:
“只能你一个人滚,哦不对,只能你一个人死,你那漂亮婆娘得留下,得让她晓得你死了。”
秦老三不磕头了,一屁股瘫坐在旁边,举着那受伤的右手,疑惑地问:
“为什么?”
“文敬才让我杀了你,你不死我就得死,我让你跑,但得让他以为你死了。”
夜色里,虽然看不清秦老三的脸,但石宽晓得他肯定是又惊又怕,无助得很。
秦老三在那儿想了好久,他都四十好几快五十的人了,虽说没爹没娘,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但是有个婆娘,那才是个家啊。让他抛下谭美荷,那他就彻底的一无所有,成了个流浪的人儿了。他看了一眼远处房子的轮廓,伤心的叹了口气。
石宽心里清楚秦老三有些不舍,不过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便宽慰道:
“你还惦记着你家那口子干啥呀,要不是她红杏出墙,给你戴绿帽子,你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吗?就算今天文敬才没要你的命,以后他也会跟别的男人,别的男人排着队来收拾你呢。这种女人,要她有啥用。”
秦老三又沉默了片刻,终于一咬牙,下定决心说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石队长,你就直说吧,要我怎么个死法?”
“你回家去,自己想办法跟你婆娘说,等会儿我就去你家敲门,然后你赶紧跑出来,我放两枪,你就死了。至于你死了以后要去哪儿,我可管不着。”
反正只要秦老三不在龙湾镇出现,那就是死了。以后他会不会回来,那都是以后的事儿。石宽心里琢磨着,就秦老三这副怂样,婆娘都被别人睡了那么久了,他都不敢吭声,估计以后也不可能有胆量回来了。
秦老三一把抢过石宽嘴里快抽完的烟头,猛地吸了两口,用力一甩,站起身来,说道:
“我懂了,你晚点去敲门,让我多收拾点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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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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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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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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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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