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就黑得透透的了,估摸着都过去半个多时辰了。文贤莺的话才慢慢变少,最后变成抽抽搭搭一下,又停上好一会儿,才再喃喃地说上一两句。
石宽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好不容易瞅准个机会,赶紧插了一句:
“罗竖在城里干什么的?”
要是石宽一直不开腔,文贤莺都快当成抱着枕头哭了。这下他说话了,文贤莺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一把推开石宽,有点难为情地说:
“他……他是个学生,后来是印刷厂的工人。”
石宽也怪不好意思的,他是为自己突然这么冒失地问这句话而尴尬。不过既然都问出口了,那就接着问呗,不过是更冒失地问另一个话题:
“C匪是什么匪?”
文贤莺都被问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在这种气氛下,这个石宽竟然问这种话?这又不是跟她吵架,不回答又不太好意思,所以也就答了。
“什么C匪啊,人家是个正儿八经的组织,还有个响亮的名字呢。”
“什么名字?”
石宽有些急,文贤莺的话刚说完,他就接着问了。匪分为几种,在山上的叫山贼,在水里的是水盗,但是通通都称之为土匪。这些都很好理解,唯独这个C匪让他搞不清楚到底是干嘛的?
文贤莺走到路旁的一根大木头上坐下,悠悠的说起来。
“G产D,他是G产国际下面的一个组织,有着自己的Z策理念和纲领,他们所领导的队伍叫做ZG工农HJ,因为信仰红色,这才被称为C匪的。”
石宽似懂非懂,他非常感兴趣,走到了那木头旁,脚踩着那木头,又问道:
“我知道了,因为他们的G产G妻,抢夺乡里,所以也是匪,对吧?”
尽管月色朦胧,看不太清楚人的表情,但是文贤莺还是白了一眼过去,说道:
“什么G产G妻呀,那都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的,要是真这样,那谁还会去加入啊?”
“那他们是干什么的?”
文贤莺这样说,石宽就更加感兴趣了,紧紧地追问着。
“我又不是G产D,我怎么知道啊?”
文贤莺又白了一眼过去,要说她然不知,那也不尽然。只是石宽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解释起来,那不得解释到天亮啊。
得不到答案,石宽心里还是不甘啊,他的脚一下一下的推着那木头,还是追问:
“我感觉罗竖很神秘,他可能就是你说的G产D!”
“别乱说,这可是要杀头的,你想把他害死啊。”
罗竖确实是有点神秘,可谁又不神神秘秘呢?谁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是展示给别人呢?那不成了不穿衣服的人了吗?罗竖这么文质彬彬的,文贤莺怎么也不会把他和G产D联想到一起。
“我知道,我这不只是和你说吗,除非你去向牛镇长告密。”
石宽有足够的理由怀疑罗竖是G产D,就凭罗竖问他借那么多钱这一条,就已经足够了,不过这事他不会和文贤莺说。
那木头被石宽这么一蹬一蹬的,晃晃悠悠,坐在上面还怪舒服的。文贤莺就这么跟石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两人好像又和好如初了。
旁边菜地一个放土皮肥的矮棚里,有双眼睛从裂缝里贼溜溜地瞅出来。从文贤莺和石宽到这儿开始,他就一直在偷看着。
文贤莺和石宽搂抱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真恨不得石宽那抓揉文贤莺的手是他自己的。他盼着两人能来一场狂风暴雨,甚至都准备把地方让出来,让俩人到这矮棚里大展拳脚了。
可石宽太让他失望了,抓着抓着,手就松开了。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儿,不推倒扒光,睡上个三五回,反而听起哭诉来了。这可把他给急坏了,完全理解不了啊。
他也知道石宽和文贤莺的关系,还以为石宽是不好意思下手太快,等哭完了,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可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他难受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整个人都快憋疯了。石宽和文贤莺却又互相松开了对方,坐在这木头上谈天说地起来。
他心里那个气呀,真想冲出去把石宽推开,自己去把美人儿给睡了。可他就是个要饭的,连个家都没有,到处找地方遮风挡雨的乞丐,哪敢招惹腰间别着手枪的石队长啊。
文贤莺和石宽聊啊聊,好像要把这么长时间没聊的话,都在今晚给补上,一直聊到那弯弯的月牙都偏西了,这才起身回家。
矮棚里的乞丐更生气了,什么都没看到,把自己给难受得够呛。石宽和文贤莺一走,他就把手伸进衣服里了。
很奇怪,回到石宽的院门前,石宽去拍门把大山给叫醒。文贤莺竟然也停在那里等待,这么晚了,她独自一个人肯定是不敢绕这么大一个弯回到文家大宅的。
石宽也没提出要送文贤莺回去,门打开了,他自己走进来,也不邀请文贤莺进来。
不知怎地,文贤莺一言不发,跟在了石宽的身后,溜进了院子。
看到了文贤莺进来,大山使劲的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不过这是主子的事,他也不敢问,进来就进来了,他随后把门关上,又钻回自己的小屋睡觉去了。
石宽和文贤莺倒是挺有默契的,不需要言语,一前一后的穿过中堂,走向后面。不过是石宽走进了西厢房,而文贤莺走去了慧姐睡的东厢房。
慧姐起来开门,放文贤莺进来,她兴奋得很,一点睡意都没有,缠着文贤莺问:
“你们连了吗?”
“你就这么想让我被他连吗?”
文贤莺有点认真,盯着黑暗中的慧姐。她真希望慧姐不是傻子,把石宽给让了出来。她就是这么矛盾,无时无刻不想着被石宽连,又无时无刻警告自己,不能和石宽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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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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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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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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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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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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