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他也没心思去找连三平他们玩牌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到天亮才睡着。一大早,外面就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
文贤贵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下来,打开门一看,却发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他正纳闷呢,刚想关上门回去接着睡,就瞧见地上有个包裹。
他蹲下来仔细一瞧,这不是自己的衣服嘛!他赶紧拿进屋,打开一看。他的毛瑟手枪和那个木头盒子,正乖乖地躺在衣服里面呢。
他心里那个美啊,乐颠颠地把手枪从盒子里拿出来,熟练地摆弄了几下,然后对着窗户“砰”地就是一枪。
那清脆的枪声就像一颗坠落的陨石,砸破了清晨的宁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散步呢,听到枪声,吓得腿都软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回过头来瞅。
文老爷正站在天井台阶上漱口,枪声一响,嘴里的水“咕嘟”一下就咽了下去。
文贤莺和高枫还在睡大觉,突然就“噌”地坐了起来,两人面面相觑。
文贤贵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他是太久没摸枪了,一摸到枪就忍不住扣动了扳机,等枪响了才反应过来,哎呀,可能要闯祸了。
果然,没一会儿,老太太就捂着胸口,在阿芬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一脸惊讶地问:
“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没事奶奶,我就是太无聊了,开了一枪玩玩。”
文贤贵赶紧把枪收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大早上的开什么枪,想把奶奶吓死啊?”
老太太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呢,一听说是胡乱开枪,这心才算是落了地。这个孙子啊,可不能再让他住这儿了,再这么下去,迟早得把自己给吓死。
这时候一个下人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喊:
“不好啦,火生死啦,老太太,火生死啦。”
老太太刚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又像暴雨砸在池塘里似的,怦怦直跳个不停。她紧张地问:琇書網
“人呢,在哪儿呢,怎么死的呀?”
“在前面屋檐下呢,可能是从梯子上摔下来死的,我看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叫他也不答应。”
那下人说话还是慌里慌张的,大早上就瞅见个死人,能不慌嘛。
前面屋檐下,正好对着自己的窗户,该不会是刚才开枪给打中的吧?文贤贵衣服都没披,穿着睡觉的里衣就跑了出去。
刚才枪响的时候好像是听到一声惨叫,要是真把火生给打死了,那可真是闯大祸了。
他的窗户和前面的屋檐中间还隔着一个小花圃,那花圃里种了几棵芭蕉,把视线给挡住了,没看到人也正常,不过开枪的时候枪口是往上抬了的呀?怎么还能打中人呢?
文贤贵匆匆忙忙地跑到前面屋檐下,看到火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旁边散落着几根柴火,一把木梯正架在那屋檐下。
为了不让柴火被雨水淋湿,那些锯成一段一段的柴火,基本上都是堆在屋檐下的。这里的柴火堆得高高的,火生肯定是架着梯子上去把柴火扔下来,结果倒霉催的,被他的子弹给打中了。
文贤贵蹲了下来,一把抓住火生的肩膀,将人翻了个面儿。地上有一滩不宽的血迹,再瞅瞅火生的背后,也有血液渗出来,他心里“咯噔”一下,就晓得自己真真切切的闯祸咯。
这时候,听到枪响不明所以的文老爷,和木德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看到火生躺在地上没了动静,文老爷赶忙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
“怎么回事儿啊?”
文贤贵的枪还别在身上呢,想耍赖是肯定没戏了,索性老老实实地承认,争取能从轻发落。
“是我,早上起来擦枪,一不小心……不小心走火了,谁晓得火生爬那么高,好巧不巧……刚好就被打中了。”
“你呀,大清早的擦什么枪。”
文老爷刚才还以为是李连长那边发现了什么,带人打过来了,跑得那叫一个快,胸口都震得有点疼了。这会儿看到是文贤贵把下人打死了,气得伸手就去扭那耳朵。
“爹,疼,疼啊。”
文贤贵缩着脑袋,双手赶紧去抓文老爷的手,整个人也顺势向前一扑,“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其实也没多疼,文老爷抓他耳朵的时候,是连那衣领一起抓的,才扭了半圈,耳朵就从手里滑出去了,根本没拧到。他这么大声地喊疼,就是装可怜呢。
“疼,我打死你得了,你把人打死了,现在怎么办?”
拧不到文贤贵的耳朵了,文老爷就把手抽出来,顺势在那脑瓜上拍了一巴掌。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敢杀人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以前的文贤贵,看见别人杀鸡都要把眼睛闭上,现在自己杀了人,却没怎么慌张。他的求饶完全是装出来的,就连那挤出来的眼泪也是。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他家里人来了,拿你去抵命,我可不帮你,看你一天天不学好。”
在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家里,杀死一个下人,那简直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文老爷这么说,也不过就是气头上的话,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抵命呢。
那老太太虽说已经不想管文贤贵了,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她也赶忙过来劝道:
“别骂啦,赶紧让人去通知他家人,赔点钱把这事儿了了吧。还有牛镇长那边,也得派人去打点一下,可别让他把人抓走了。”
文老爷转身,四处瞅了瞅,绷着脸骂道:
“寿之呢,怎么还没到?木德,你快去告诉寿之,让他去处理,再让石宽去牛镇长那里。这些人真是的,枪声这么大,都听不见吗?太没个规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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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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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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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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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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