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一通,木德拍着木箱就开骂:
“土匪的话能信?那不是老虎借猪,有去无回嘛!”
文贤安有点拿不定主意,看向了文老爷。
文老爷琢磨了一会儿,问起石宽来。
“依你看,这枪我们是借还是不借?”
石宽从另一个箱子里掏出几粒子弹,在手上把玩来把玩去。他试着开口说道:
“他们要是想抢我们的枪,哪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劲找借啊,直接抢不就完了,或者下次再绑我们的一个人。他们能把高老师放回来,说明还是有点信誉的。借不借嘛,还得爹您自己拿主意。”
文老爷又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握拳用力捶了一下桌面,果断地说:
“借,我们借!”
文贤安大吃一惊,赶紧把桌子上的茶杯挪开,用抹布擦掉被震出来的茶水,小心翼翼地问:
“爹,他们可是土匪啊,先不说这枪借了能不能还回来,就这事本身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一定可得小心点啊。”
“这屋里就我们四个八只耳,没有第九只耳朵出来,怕什么。要是能把老牛头的威风给压下去,就算枪要不回来,那也值了。再说了,这些江湖人士,大多都挺讲义气的,他们既然说是借,应该就会还回来。”
文老爷眼睛滴溜溜一转,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土匪们到底会不会还枪。但他知道,如果不借,他们文家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文老爷都拍板定了,文贤安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应道:
“那我们就少借点,这批枪还没人晓得呢,五根也只晓得我们手里有十九杆枪,我们借他十杆,也算是很够意思了。”
文老爷点了点头,摸着下巴尖,又对石宽讲:
“枪就借十杆,子弹可以多拿些。你得跟他们讲,把事办得漂亮点,可别把麻烦引到我们文家来。”
“好嘞,我后天就去跟他们说,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一定得做到滴水不漏。”
也不晓得咋回事,文老爷同意借枪了,石宽居然还替宋老大高兴起来。
几个人在那儿又商量了好些事,过了午夜,这才各自散去,回家睡觉。
第二天,石宽都没出门,在家足足睡了一天,一直到第三天中午,才装作上街溜达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到了土地庙。
他在那儿等了老半天,也没见宋老大来,有点泄气,该不会是宋老大他们等不及,跑回山上去了吧?
正想回家的时候,传来一阵叮叮叮的铁块敲击声,还伴随着一阵吆喝。
“叮叮糖咯,谁要叮叮糖咯。”
只见远处一个背着背篓,手里拿着两块铁的叮叮糖贩子走过来。那不就是灰鼠嘛!他头上包着条毛巾,那吆喝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所谓的叮叮糖就是麦芽糖,因为凿开的时候会发出叮叮的声音,所以就叫叮叮糖。
石宽笑了,难怪这伙人敢在龙湾镇大摇大摆地走,原来每个人都是农民或者小贩,跟普通人没啥两样,谁能想到他们是乌桂山上的土匪呢。
“卖糖的,多少钱一两啊?”
“五豪钱一两,十豪就给三两,这位小哥你要多少啊?”
灰鼠滴溜溜一转眼睛,乐颠颠地跑了过来。放下背篓,摆出一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模样。
石宽有心逗他一下,笑着说:
“现在都流行用兑换券了,你还收毫子,就不怕被保乡团抓走啊?”
这里没什么人经过,灰鼠倒也不怎么担心,只是把声音压低了不少,说道:
“我还盼着他们来抓呢!怎么,你家老爷答应借了?”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还有些细节,得我亲自跟你们老大谈一谈。”
石宽也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
灰鼠把背篓上的油纸揭开,叮叮当当敲出一些麦芽糖,同时压低声音说:
“沿着河堤往前走,走到头,我们老大在河边钓鱼呢,你去找他谈吧。”
“好嘞,给我来十块钱的。”
虽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石宽的后半句话还是说得特别大声,仿佛真的在买麦芽糖。
灰鼠更是配合得很,称了三两麦芽糖,用牛皮纸包好,递给了石宽。
石宽付完钱,还顺手从背篓里抓了一块碎糖塞进嘴里。这糖甜滋滋的,含在嘴里慢慢嚼,一块能嚼上好半天。
走到河堤尽头,果然看到前面的石头滩上,宋老大戴着斗笠在江边钓鱼。
石宽走过去,在宋老大身边坐下,瞧了瞧那鱼篓,里面还真有几条鱼。
“在哪儿把枪给你们?”Χiυmъ.cοΜ
“多少支?”
宋老大早就料到文老爷会借枪,所以听到石宽的话,一点也不惊讶,只关心能借多少支。
“十支,子弹三百发。”
石宽望着河面,心情格外平静,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在跟人交谈。
河面上浮标一动,宋老大眼疾手快,猛地一甩杆,嘿,钓上来一条巴掌宽的大鲤鱼!他一边给鱼解钩,一边乐呵道:
“文老爷出手还挺大方的嘛!”
“那可不,你们光知道要枪,这动机有点不纯,我觉得你们该去弄点货币改革委员会的钱,然后在顺便把枪捡回去。”
“弄钱?哦,我懂了,还是你脑子灵光啊。”
“不行不行,我也就只能给人看看家护护院,你们可得把事儿办漂亮了,可别让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就不用兄弟你操心啦。”
“叫我石队长!”
石宽说着,扯过一根野草,在尾巴上打了个结,然后把刚钓上来的鲤鱼串起来,单手掂了掂,好像觉得不够,又从鱼篓里拿了两条,一块儿串到草绳上。
宋老大头也不回,继续挂饵钓鱼。石宽强调是队长,不是兄弟,却把他的鱼拿走了,也没留一分钱。这欲迎还拒的样子,可真有意思。
河面的船儿,一会来,一会往。岸边快要掉光叶子的柳条无力的垂着,它们都像垂暮的老人,不管这世间发生的任何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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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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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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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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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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