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萧清渊才压下火气,语气硬邦邦的开口:“母亲说你今日吓着了,非要我来瞧瞧你,我还以为你真吓着了,看来根本没事!你分明神气的很!”

  沈晚棠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不理她了。

  柴嬷嬷带着棋语和书香走进来:“世子妃,该喝药了,另外,您午膳还没用呢,一直不吃东西怎么行?喝上药,就把午膳吃了吧!”

  棋语打开一只食盒,里头一碗黑乎乎的药映入萧清渊的眼帘。

  再看书香手里的食盒,里头则是一碗清粥和几碟清淡小菜。

  萧清渊愣住了:“喂,沈晚棠,你不会真的吓病了吧?还喝上药了?这都快到晚膳的时候了,你午膳还没吃?你就一直在床上躺着?”

  回答他的,依旧是沈晚棠的后脑勺。

  屋子里一片安静,药的味道和饭菜的味道交融在一起,令萧清渊胃里有些翻滚不适。

  他很不喜欢这种味道,可是他却不肯离开。

  以前不管他怎么惹是生非,不管他怎么冤枉沈晚棠,她总是平静而温和,不会跟他置气,也不会记仇,该帮他还是帮他。

  可是如今她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了,待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客气。

  她似乎开始厌烦他了。

  得出这个结论,萧清渊心里莫名难受,难道他今日做的事真的太过了?伤了她的心?

  他犹豫了一会儿,拿过了药碗,坐到了床边:“喂,起来喝药了,你再不喝就凉了,凉了更难喝!”

  “我听说人吓着了是会莫名其妙开始困倦,但这应当也没什么大碍,夜里的时候,叫柴嬷嬷给你叫叫魂儿,明儿就好了!”

  “你不喜欢叫魂儿?那你先起来把药喝了,然后再睡,行不行?”

  “你若实在不想喝药,那就先起来吃点东西?我这不是关心你啊,我只是怕你饿出毛病来,母亲又要赖我骂我。”

  他坐在那里,絮絮叨叨,俨然就是一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模样,跟先前拿刀架在沈晚棠脖子上的时候,判若两人。

  琴心几个看萧清渊的眼神都和善了几分,她们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悄悄退了出去。

  萧清渊见丫鬟们都走了,心里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他给沈晚棠道歉也没人听见了,他面子上会好看很多。

  他放下了药碗,语气十分郑重:“沈晚棠,今日挟持你,实在是形势所逼,因为只有这样,父王母亲才能放我出门。”

  “我没想伤你,你不是也知道吗?不然你那脆弱的皮肤,早就被我的刀划开了,我收着力道呢!”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胆小,居然吓成这样,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挟持你了。”

  “我……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别跟我闹脾气了行吗?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样,不记仇,不耍性子,大度包容,很有王府主母的气度。”

  “沈晚棠?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回应我一下啊!沈晚棠?”

  萧清渊说了半天,见沈晚棠一声不吭,以为她还在生气。

  结果他凑上去一看,才发现沈晚棠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竟然已经睡着了!

  “沈晚棠,你太过分了!”

  萧清渊气恼不已,合着他酝酿半天,说了一肚子肺腑之言,她一个字儿都没听见!

  他伸手就要把沈晚棠摇醒,但是手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他又停住了。

  不,不对,他不能把她吵醒。

  上回因为听信了沈茗萱的谗言,半夜来把她吵醒,结果她就报复他,也不让他睡觉!只要他想睡觉,她就派她那个心腹丫鬟琴心去吵他!

  他足足两天两夜没合眼,差点儿被她熬死!

  萧清渊咬着牙收回手,再看看那碗药,他直接拿起来倒进了花盆里——虽然不知道她吓着了为什么要喝药,但是他就不让她喝,就让她好不了!

  转头再看看丫鬟拿来的饭菜,他坐到桌前,一股脑儿的把东西全给吃了。

  对,一点儿都不能给她留!

  吃完东西,萧清渊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儿。

  为什么只是好了一点儿呢,因为他发现自己头疼越来越厉害了。

  他有些痛苦的抱着头,想叫沈晚棠起来给他看看吧,又觉得这样吵醒沈晚棠,她不往他脸上甩个巴掌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他诊脉看病?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敢叫沈晚棠。

  他一边头疼,一边觉得十分新奇,他以前还真没这样怕过谁,就算是最痴情于楚烟洛的时候,他也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沈晚棠对他和和气气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甚至一点儿都不拿她当回事,她在他眼里跟块石头也没有太大区别。

  但是她一旦跟他翻脸了,他就开始怕她了,他甚至有些想讨好她。

  她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想没话找话跟她说。

  真奇怪。

  他是有些欺软怕硬?还是有受虐倾向?还是喜欢上她了?

  萧清渊被自己最后一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立刻晃了晃头,把脑子里的诡异想法晃了出去。

  沈晚棠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他喜欢的是楚烟洛那种仙气飘飘的傲然于世的脱俗女子,喜欢的是画意那种柔情似水听话乖巧的女子。

  沈晚棠是哪种?

  萧清渊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任何一个适合她的形容词。

  他呆呆的看着熟睡的她,从白天守到了落日,又从落日守到了暗夜。

  终于,沈晚棠醒了,她翻了个身,嗓音微微暗哑:“杜鹃,水。”

  萧清渊立刻倒了杯水,走到床边,要喂她喝。

  但他一靠近,沈晚棠就察觉到了气息不对,昏暗中,她勉强辨认出了轮廓:“萧清渊?”wWW.ΧìǔΜЬ.CǒΜ

  “嗯,是我。”

  沈晚棠诧异:“你怎么还没走?”

  “哦,我今晚不走了。”

  “什么?!”

  萧清渊不太高兴:“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不是你嫌我不来你院子,找了母亲说我,逼着我每月必须有十日来你院子的吗?今儿个是第一日!”

  “我没找母亲说过这种话!”

  “你还不承认?”

  “我没说过为什么要承认?”

  萧清渊更加不高兴了:“所以,你不喜欢我来你院子睡觉?”

  沈晚棠在黑暗中咬牙:“喜欢,非常喜欢!世子脱了衣裳,上床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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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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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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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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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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