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五层楼,都容易塌陷渗水。
东、南、西三个房间,密布古建,走几步就能看见座文物保护单位,所以这三处大多保持了原貌。
但城北就不太一样,早先城北就是一片棚户区,后来改建修了不少砖房。
倒退三十年,城北是正经的富人区,基础设施好。
但时间流转,现在的城北又成了租户区。
五六层的砖房窗户全是防盗窗,户与户之间伸伸手就能隔着窗户握上。
这里治安很一般鱼龙混杂,只有租房价格足够低这一优点。
大片墙皮脱落的暗巷贴满小广告,楼上乒乒乓乓发出一阵打砸声。
有人野兽一般叫骂:“你这贱货,害人精。”
清脆的耳光声,女人低泣声不绝,各种糟污骂声难以复述。
狭窄的出租屋里,男人一脚狠过一脚踢。
“你跟买菜的笑什么?我问你你笑什么?”
蜷缩在墙角的女人双手抱头,尽量将自己蜷缩起。
“你要是想卖,老子把你那些照片发网上去,标着价卖。”
听到这,女人止不住地哭,抱住男人的脚哀求不已。
新伤加旧伤的脸上,涕泪纵横。
“去,脱衣服。”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打开录像。
“摆个姿势,让所有人都看看。”
“求你,别拍了。”女人的哭声越大,她双手揪着衣襟,再一次无声反抗。
但随即一张塑料凳砸了过来。
男人道:“你爸收了老子十万,你就是被卖给我的,我爱怎么样怎么样。”
说罢他上手撕扯,另一只手还不忘拍。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男人脸上暴虐一收。
就算电话那边人看不见,他还是换做卑躬屈膝模样:“喂,陈哥,什么事啊?”
“哎,您说,好,我马上来。”
男人收起电话,抹了一把脸。
临出门前,照例威胁道:“我手上全是你的照片录像,你敢跑,我就发出去。”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所有人也都知道你是个烂货。”
他将门摔得震天响,独留衣衫不整的女人愤愤咬住自己的手臂。
“为什么,城隍爷还不把他收走。”才十九岁的她哭泣道。
黄骏急匆匆下楼时,楼梯转角与人撞了一下。
那人一身黑风衣,戴着口罩鸭舌帽,扭头看来时边缘发灰的瞳孔看着叫人心中生怵。
黄骏咽下了将脱口而出的骂声,屁也不敢放下了楼去。wWW.ΧìǔΜЬ.CǒΜ
……
黄骏骑着他的小电驴,到了阳明山脚下一间破烂瓦房。
就看见门前停着七八辆改装摩托。
阳明山上全是坟,没想到,那一十八个弯的公路,反而成了某些追求刺激人的赛场。
黄骏越过门前台球桌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阵阵猴群一样的动静。
人群簇拥着一个短寸头的男人,欢呼不已。
这里的非法赛车都是这人攒局。
算是外网不大不小一个网红,噱头就是惊险刺激的非法赛车。
在众人的吹捧下,他飘飘然对瓶子吹了一瓶。
然后嘭一下,将酒瓶掼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瓶子碎在黄骏脚尖前。
玻璃碎片溅起,他忍不住向后避。
顿时听见一阵讥笑。
别看黄骏在家人五人六,他蹲大牢那些事传得很广,一直被瞧不起。
诸人笑得大声黄骏还得赔笑,腆着脸吹捧起来。
他帮着挨个检修了悬挂和刹车系统,弄得一手一身机油。
忙前忙后,这伙人簇拥着走出去。
摩托修理铺的老板姓陈,手里点着一沓钱,笑得不见眉眼。
黄骏见状讨好凑上前。
陈老板笑容淡了点,点了五张打发给他。
黄骏当面笑,一转身满脸怨愤。
他忙成孙子,钱是别人赚大头。
越想越不甘,走到修车铺子后想打电话骂人泄愤。
谁知往一摸,发现揣在裤兜里的手机不见了。
样样不顺,加上脑子里想到昨天看见的秦璎,更是邪火直冒
便在后院无能对着一棵树又叫又骂。
这时突然听见一阵警车警报声。
陈老板一看,少说十来辆警车一路闪着灯沿路上来。
他忙将门嘭一声关上:“肯定是抓非法赛车的,也不知道怎么走漏风声了。”
果然,如陈老板所说。
次日黄骏在电视上看到了本地破获一起非法赛车的新闻。
想来最近估计要断了收入。
他在出租屋里指天指地骂,一兜子邪火没地发时,门被敲响。
他还以为是去买菜的何蔓,拉开门就要骂。
谁知迎面迎来一记大耳光。
昨天攒局的板寸头和陈老板都站在门前。
打人的是那板寸头。
一群人涌进来不问四六,给黄骏一顿暴揍。
“就是你这王八蛋报警?”
拳头耳光雨点一样落在黄骏身上头上,把他打得口鼻冒血。
嘴上求饶道:“不是我,我不知道啊。”
板寸头一脚跺在他肚子上:“老子昨天运气好跑了,托关系打听才知道,报警的手机号就是你这王八蛋的。”
陈老板也往黄骏头上砸了一拳头:“我知道你早就不安分了,但没想到你这么搞啊!”
黄骏万般辩解,他不知情依旧得了一顿好打。
他的左邻右舍早习惯他家打砸声,谁也没说管个闲事帮他报警之类。
等半寸头和陈老板走,丢了工作挨一顿打的黄骏在地上缓了好一阵。
这才勉强爬起,扶着楼梯想回他妈家拿钱上医院看看。
谁知才走到街角,眼尾余光看见一个人站在监控盲区。
那黑黢黢的阴影中,摘下口罩的人脸白嫩似玉,右眼眼角那粒红痣,红得发艳生邪。
秦璎向黄骏展示包在卫生纸里面的一样东西。
那是……黄骏遗失的手机。
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那条巷子。
秦璎用和当年一模一样看垃圾的表情看着他。
同样拿着他的手机,离开前无声说了两句话。
你完了,不用谢。
黄骏脑中嗡嗡作响,呆站许久才回神。
不行,他不能让秦璎再害他一次,他宁愿死也不要再坐牢。
要死……也要拉着这婊子一起死。
他什么伤都顾不得了,回到家中无视他妈的焦急询问,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
直到深夜,他从厨房揣了一把菜刀,老鼠一样溜到了秦璎家。
沿路的监控都蹊跷地被损坏,也没人看见他带着狞笑翻进了秦璎家后院。
在他进了院子后,笼罩城市的毛毛细雨骤然变大。
电闪雷鸣中,大雨冲刷掉一切脚印痕迹。
那夜后,黄骏再也没有出现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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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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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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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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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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