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同志们都坐下吧。不要紧张,部队说话算数,说不处理你们就不处理你们。”
任振国语气缓和地说道。
解放军在群众心目中的地位是很崇高的,对部队首长说的话,社员们也都信得过,当即纷纷席地而坐。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你们!”
任振国随即转向剩下的四十来名顽固分子,脸色一沉,怒喝道。
“还不放下武器投降!”
“还想顽抗到底吗?”
这伙人中有人面露惊慌,其中一人,直接被任振国眼神一扫,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拿着的甘蔗刀“当啷”掉落在地,又急忙弯腰捡了起来,羞愧不已,勾着头不敢看人。
“任团长!”
麻二强大叫起来。
“我就是麻二强!”
“我是那坡公社武装部长!”
“我以前也当过兵,是个老党员。”
“我怎么就成了现行反某某分子?”
“啊?”
“我想不通!”
“明明是这几个反某某分子,冒充省委干部,闯进我家里,开枪打伤我儿子麻跃进。怎么我儿子和我,反倒成了反某某分子?”
“这是污蔑!”
“我不服!”
任振国大声说道:“麻二强,既然你是党员干部,还当过兵。那你就应该相信组织!”
“组织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如果事实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放心,组织会调查清楚,绝不会冤枉你和你儿子。”
“但是现在,你持枪冲击公社办公大楼,这就是不对!”
“你必须立即放下武器,等候组织调查处理。”
“否则,就是破坏团结,破坏大局,就是反某某分子!”
“你要想清楚了!”
“我……”
“我不服!”
“是他们先打伤我儿子的!”
“我不服!”
“你让他们把我儿子放了,我就放下武器!”
当此之时,其实麻二强的脑子也早就乱成了一团浆糊,没办法保持正常的思维了,纯粹就是堵着一口恶气,不知该如何出。
让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这口恶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许多所谓的“枭雄”,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都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表现。
任振国一只手背在身后,打了个手势。
一直盯着他看的一名解放军干部会意,立即低声传下命令。
“狙击手就位!”
“情况危险的时候,允许开枪,击毙反某某分子!”
其实用不着他下令,狙击手早就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建立起狙击阵位,好几支装着八倍镜的56式半自动步枪,齐刷刷地瞄准了麻二强的脑袋。
这是前不久刚上过战场的部队,狙击手都是经受过实战考验的精英。
对付一个麻二强,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过这时候,并没有后世那种小巧的无线电耳麦,指挥员没办法实时指挥狙击手开枪,开枪的时机,只能靠狙击手自行把握。
这位干部下达了“允许开枪”的指令,就等于给麻二强签发了“死亡通行证”。xǐυmь.℃òm
接下来,麻二强的性命,便掌握在这几位狙击手的一念之间了。
“麻二强,我再说一遍,你不要自误。”
“我带来了一个营。”
“你觉得,你能扛得住吗?”
任振国吼道。
麻二强同样吼道:“任团长,你也不用吓我,我一样有枪。你把我逼急了,大家一起死。”
“我奈何不了你任团长,我还奈何不了他们吗?”
任振国脸色一黑,左手差点就扬了起来。
只要他胳膊往下一挥。
狙击手就会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直接将麻二强送上西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子外边又响起急促的喇叭声。
不问可知,又有什么重要人物赶过来了。
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抻长了脖子向外张望。
院子里人太多,车子是开不进来的,片刻后,脚步声响起,十来名干部装扮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当先一人,大约五十来岁,头发斑白,原本应该威严的脸上,满是怒气和焦虑。
“王书记!”
已经受伤,紧紧捂住左上臂的张庆见到来人,不禁大喜过望,扯开嗓门,大声喊道,随即又扭头朝向刘弘毅韦应红等人。
“刘同志,韦参谋,县委王书记来了。”
“一把手王湛清同志!”
刚才任团长赶到,张庆还没有如此惊喜。
王湛清赶到,那就不一样了。
在他看来,王湛清毕竟是明思县的一把手,在明思县,谁都要听他的。
不要说麻二强,就算是他大哥麻大强麻副主任,也不例外。
“麻二强!”
“你干什么?”
“你混蛋!”
王湛清怒火万丈,都来不及跟任团长打招呼,怒气冲冲地朝着麻二强就吼了一嗓子。
“我是县委书记,县某委主任王湛清!”
“你们,还放下武器?”
那四十来名顽固分子,都望向麻二强。
麻二强脸色狰狞,狂嚎道:“王书记,我不服!”
“是他们先开枪打我儿子的。”
“王书记!”
站在二楼的刘弘毅终于开口了,朗声说道。
“我是刘弘毅,是省委邰正阳书记的学生,也是解放军科研单位的副营职干部。这位是韦应红,省委保卫部正营职警卫参谋。这位是黄永辉,141军某部排长,战斗英雄,一等功臣。这位是于可,141军野战医院护士长,南方军区于东海副司令员的女儿。”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刘弘毅言简意赅地将情况做了说明。
那些早已放下武器的社员便都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被麻二强骗了!
“你胡说!”
麻二强已经陷入疯狂,不管不顾地嚎叫起来。
“麻向东是逃兵!”
“他不是什么烈士!”
至于这个时候,争论麻向东是不是烈士的问题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麻二强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就是在给自己找理由。
在这种情绪下,人是不可理喻的。
“麻二强!”
“你混账!”
冷不防从王湛清身后冒出来一个中老年男子,长相和麻二强有几分相似,伸手指着麻二强破口大骂。
众多麻姓社员就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麻大强!
麻二强的亲哥哥。
明思县某委会副主任,那坡公社麻姓族人真正的“大族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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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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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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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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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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