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谢妙云很是高兴,今儿一得到消息,便开始兴高采烈地准备了,叫婢女搬出几个衣箱,找出压箱底的最好看的裙子。
谢易墨也是要去的。
得知白薇雨知道了事情缘故,明摆着就是故意针对她,文菁菁在厅堂的时候没忍住掉了眼泪连礼仪都不顾了,使着性子离开。
见状,谢易墨神情冷漠,没有一点要关心安慰的意思。
“这孩子。”何洛梅转目,便瞧出了谢易墨的冷淡态度,便问:“你跟文菁菁这是怎么了?”
谢易墨到现在还记恨当初李鹤川叫了文菁菁一起看烟花,扰了她的二人世界。
于是她淡漠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文菁菁那是她活该,谁让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肖想堂兄呢?”
眼见何洛梅近来眼底有了乌青,本来她这个贵妇人保养得极好,但这几日却憔悴了很多。
谢易墨紧了紧手,“母亲,父亲怎么样了?”
上回大伯父与父亲吵得那么厉害,她也都听说了。
近来在文广堂她也听到了不少传闻,别的千金看她的目光总有些奇怪。
谢易墨一向是最心高气傲的,受惯了别人捧着她的生活。
她在想,如果万一……谢诚宁真的被贬官了,那么是不是会影响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地位。
一时间,谢易墨的唇抿了抿。
然何洛梅却拍了拍手,“没事的,既然陛下已经打算给你堂兄授职了,说明你父亲没事。”
何洛梅乃江南巨贾之女,当年远嫁来长安谢家时嫁妆颇多。
而这些日子谢诚宁在官场上出了事后,何洛梅便出了不少力让他去拜访其他大员的府邸,往里面补贴了不少的金银。
出的可都是她的嫁妆。
别人问过何洛梅,值得么?
因为谁都知道谢诚宁虽官运亨通,却不是个称职的好丈夫,妾室无数,在她一对儿女还小的时候谢诚宁还差点干出宠妾灭妻的蠢事。
可以说三房是何洛梅咬紧牙才撑起来的。
但何洛梅觉得是值得的。
一想到昨夜谢诚宁深夜才回谢府,喝得醉醺醺的,却在她的床榻上说着些温存的话,何洛梅就臊得脸皮子都红了。
更别提谢诚宁跟变了姓似的,总是变着法子给她惊喜,送她礼物,如同刚新婚般蜜里调油。
于是她逢人就说,诚宁变了。
他现在一心一意只有家庭,是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所以何洛梅用嫁妆为他打点上下,那是叫一个心甘情愿。
前几天谢易书的奶嬷嬷在她房中帮工,而奶嬷嬷的孙子突然哭着闹着要见奶奶,那奶嬷嬷的媳妇没办法,便去谢家进了泌芳堂的角门。
没成想,就撞见了三房的老爷和夫人。
奶嬷嬷的媳妇正惶恐,谢诚宁却叫她抱着孩子进去。
何洛梅本来还以为谢诚宁是怕外面风大,让孩子进来避避风寒,不成想谢诚宁却一直望着那两岁大的孩子在出神。
最后谢诚宁又主动说要抱一下。
眼见老爷竟然抱了孩子。
等谢诚宁一走,苏嬷嬷便暗地里对她眉开眼笑道:“老奴看,老爷这是又想跟夫人再生一个孩子了。”
羞得何洛梅忙叫她闭嘴。
但她年龄也不是很大,若诚宁要的话,并不是不可以……
何洛梅渐渐回过神来。
谢易墨并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父亲的事让她很烦躁。
见她要行礼告退,于是何洛梅叮嘱:“重阳节那天你跟白姑娘还有你堂兄出门,记得要跟白薇雨拉交情,她以后是你堂兄的妻子,她不跟你这个谢家正经的嫡姑娘亲,跟那阮凝玉亲,算作个什么事?”
谢易墨沉闷道:“我知道了。”
谢易墨回了闺房,她今日温习了两个时辰的书,这会儿休息了一会却又闲不住,便拿起绣棚,继续绣着上回没绣好的花样。
菱香见了,却无比心疼。
自家姑娘是京城闺秀里面每日起床起得最早的,日日雷打不动,跟那些科考读书的男人起的一般早。
“小姐,你刚放下书没多久,还是继续休息吧,莫要熬坏了一双眼。”
谢易墨却没有停下手头的针线,她生得柳叶眉,尖尖的下巴,标致的美人脸,因为她性子坚韧要强,于是总给人一种梅的孤高感。
谢易墨在绣棚上绣着朵花苞。
“我不能停下,堂兄定了亲,接着便快轮到我们这些姑娘了。”
“我是决意要嫁给李哥哥的,我要苦练女工,成为京城贵女当中女红最好的,届时才能给自己多绣出些嫁妆出来,绣工厉害的话也是给我们谢家长脸面。”
菱香见劝不动,也便不再劝了。
但小姐明明知道,夫人属意的小姐未婚夫并不是李公子……
不过,还有一件事。
“小姐,刚才小桃进来说,顾小姐的家中前夜遭了横祸,顾大人得罪了信王殿下,即将被贬斥。”
“顾小姐此刻正在府门口等着,说要见小姐一面。”琇書網
菱香说的人乃谢易墨原本的手帕交,顾若娇。
那日正是顾若娇与周子期放狂言要将阮凝玉滚出文广堂,最后反倒是她们输了离开了学堂。
谢易墨蹙眉。
顾若娇一看就是来求助她的。
菱香小心翼翼道:“顾姑娘都跟小姐是十年的情谊了,或许顾姑娘并不是要找小姐帮忙,而是有旁的事呢?要不小姐,还是出去跟顾姑娘见一面吧……”
而且,顾若娇之所以会欺负阮凝玉,不就是顾若娇知道谢易墨向来不喜这个表姑娘,所以才针对阮凝玉的么?
谢易墨坐在窗前的身影迟迟没有动。
最后,她低头继续绣花,“就说我没有在府里。”
顾若娇门庭都落魄了,她还见对方做什么?
而且顾家出了事,她还跟顾若娇见面,万一惹了一身腥怎么办。
菱香却看得心不由微寒。
小姐……未免也太过于狠心了。
但见谢易墨执意如此,菱香只好让人去给顾若娇传话,说小姐不在府中。
待白薇雨一走,阮凝玉这才想起来沈景钰的那封信,于是她坐在书案前拆出来看。
沈景钰虽然不学无术了些,但他身为世子,字却也是极好看的。
尤其是写给她的,故此字迹要更为郑重些。
阮凝玉看了看,无非就是说他在军营里做了些什么,又哪里受了些擦伤,就连涂抹药膏的细节都要同她说。
他说着他在骁骑营的日常,事无巨细,乐此不疲。
而越到后面,却越不正经,说他一天想她几百次,梦里又常梦见她,还会跟她说梦到了什么。
如今沈景钰修炼有成,说的情话特别的厉害。
很难想象沈景钰在军营里都是结识的哪些老爷们儿,竟然教得他比先前都要的直白痞气,勇气也多了。
于是阮凝玉没看完,便按在了桌案上。
他的信笺还夹了一小片银杏叶子,这会儿银杏还没有彻底的金黄,还夹杂着一些青绿色。
阮凝玉拿在指间看了看,便将它夹在了旁边的一本书里。
不过她听说了谢凌不到两月便要调任出文广堂的事。
阮凝玉这两日都有些不安,她就怕男人还没有把慕容深教好没有将他给塞进学堂里,男人便离开了。
她没有想到男人会离开得这么早。
于是她打算跟谢凌确认下这件事情。
事关慕容深的命运,所以阮凝玉会很重视。
于是她这两日总是在谢府里走动,果不其然,她今夜便遇到了刚从庭兰居出来的谢凌。
男人依旧是月色长袍,衣袂无风自动。
骨相清俊,就算是秋寒天他也依旧衣裳单薄。
不知道是不是阮凝玉恍惚了,总觉得男人定亲后神色比之从前要更为的冷。
此刻是夜晚,男人许是饭后在走路消食。
看样子他是要去谢易书的竹影轩。
二表哥这阵子都忙着不久后的秋闱,他这个长兄过去指点,也是应当的。
谢凌站在那平桥上远远地看见了她,剑眉微拧,因要避嫌,便想转过身绕路走。
谁知阮凝玉嫌春绿走得太慢了,于是一把拿过丫鬟手中的灯笼,便踏着夜色向他走了过去。
她走到谢凌的面前,万福下去。
“表哥。”
因她走得急促,连鬓边的步摇都仍在摇晃,珍珠流苏被月色打出柔腻的光泽,夜里鬓影衣香的,分外惹人怜,尤其是她刚刚大病初愈。
因那几日每日都在喝药,食欲不佳,又或许是五官正在出落,以至于她的鹅蛋脸都小了一圈。
谢凌的目光从她的头顶越了过来。
“表妹,有什么事么。”
阮凝玉稳住心神,便不疾不徐地道:“表妹听闻表哥很快就要升迁离开文广堂,特来给表哥告喜。”
她自认为演技很精湛,恭维的话一般人瞧不出来破绽。
但谢凌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幽幽看了她一眼,连带着股连他都莫名的情绪,转过身便要走下平桥。
见他要走,阮凝玉急了。
急得竟然伸手抓住了他那白色的衣袖。
“表哥,七皇子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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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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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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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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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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