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青灰色短袖打扮的男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脸上有一道从耳根到下颌的刀疤。
眼神中无时不刻的布满好勇斗狠的狠戾。
一个柔柔弱弱的中年女人,手里提着藤蓝,里面装着一些蜡烛纸钱,微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娇弱的眼神中满是不忍。
最后面还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娇俏少女,梳着两条马尾,明眸皓齿,笑起来嘴角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你懂个屁!”
中年男子扭头投过去一个凶狠的目光。
“头发长见识短!”
“你知道政府马上准备大力开发银山区了吗,到时候这边的地价,包括墓地的价格都会大幅度上涨!”
“这死丫头的这块墓地,当年买的时候花了十一万多,再过段时间,很可能要翻个两三倍!”
“可,可这墓地,也不是我们出的钱……”
“可个屁!”
中年男人骂道:“不是我们的出的钱,但墓地的产权在我们手里,那就是我们的!”
“这死丫头人都死了,葬在哪里不是葬?就不能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过的更好?”
“老子养她那么大,她一点孝心都没尽到就死了,现在孝敬孝敬我们怎么了?”
“别他妈叽叽歪歪了,赶紧去祭奠,回去后找人算个迁坟的好日子,把坟迁了!”
中年女人眼里涌动着泪花,还想说话时,被中年男人一巴掌扇倒在地。
“又犯贱了是不是!”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别逼老子在这里揍你!”
“我,我这就去祭奠。”
中年女人吓得脖子一缩,眼泪都憋了回去。
当他们来到墓碑前,看着墓碑前摆放的一大堆高级零食,以及一个制式偏清新可爱风的奶油蛋糕,还有正在冒着火光的满天星叠纸。
三个人都愣住了。
“有,有人来祭奠过浅浅?”
中年女人盯着那个蛋糕,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浅浅拉着她的衣袖,仰着可爱的小脸,眼巴巴的看着她。
“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能不能吃一个蛋糕?很小的蛋糕就可以了,浅浅只想尝一尝蛋糕到底是什么味道。”
“妈妈,今天沈浪哥哥给我买蛋糕啦,我问了好久他才告诉我,原来他这一年一直在偷偷捡破烂,就是为了今天送浅浅一个蛋糕。沈浪哥哥对我真好,他还说以后每年都要给浅浅送蛋糕呢。”
“女儿,我的女儿!”
想起女儿向自己索要蛋糕时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想起她提到沈浪时满脸幸福甜蜜的样子,中年女人突然情绪崩溃,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琇書蛧
“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用,是妈妈没用!”
“哭丧啊!”
中年男子怒吼一声,一脚踢翻了面前的蛋糕。
“这死丫头是把老子的话当放屁?让她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她都死了这么久了,还有人来吊唁,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爸,一定是沈浪哥哥来祭奠她了。”
站在中年男子身后的少女,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神复杂的说道。
“姐姐的情况我最清楚了,除了沈浪哥哥,她没有别的朋友。”
“沈浪?是隔壁陶勇家领养的那个孩子?”
中年男子皱眉,依稀间想起了那个眉宇间满是倔强的瘦弱孩童。
他和陶家是邻居,经常能看到那对夫妇体罚他,大晚上站在外面喂蚊子不许睡觉,拿胳膊粗的棍子打屁股,这些都稀松平常。
只是那孩子非常倔,不管怎么打他,怎么罚他,愣是一声不吭。
“行了,赶紧祭奠完回家。”
中年男子一脸不耐烦,“老四还约了我打牌,要不是为了迁坟,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老子才懒得来。”
当年女儿下葬他都没露过面,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过来。
掏出一支香烟刚点燃,抬头的一瞬间,中年男子愕然看到几米外站着一个长相帅气,背着登山包和吉他的青年,正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你是小沈?”
中年男子不认识沈浪,浅浅住院的那段时间,他压根一天都没去看望过,没有见到经常出现在医院的沈浪。
但中年女人和那少女却对他非常熟悉,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阿姨,小月。”
沈浪冲着她们轻轻点头。
这两人正是浅浅的母亲孙敏和妹妹许汐月。
此时,孙敏和许汐月也在看着沈浪。
几年前沈浪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虽然长得也非常帅气,但总体偏朴素。
而此时的他,比当年更加成熟稳重,更加帅气,一身气质也不可同日而语。
就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气质高贵,熠熠生辉的大明星,无形中与普通人拉开了一条可望不可即的距离。
许汐月一双大眼睛痴痴呆呆的盯着沈浪俊美的脸庞,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娇俏的双颊上悄无声息的腾上了两缕羞涩的晕红。
沈浪哥哥真好看,好像比当年更好看了,学校里的校草给他提鞋都不配。
“道歉!”
沈浪的目光短暂的掠过孙敏和许汐月,随即沉重的落到了中年男子许凯身上。
“小子,你在跟我说话?”
许凯叼着烟,有点不敢相信,当年那个受虐的小家伙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给浅浅道歉!”
沈浪语气越发冷漠,“你配做人的父亲吗,亲生女儿重病,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一眼都没来看过。”
“连浅浅的身后事,你都躲得远远的,没有露过一面。”
“现在觉得有利可图了,跑来这里想挖浅浅的坟,连她最喜欢的蛋糕你都要踢烂,你配做一个父亲吗,你配做一个人吗!”
许凯被他这一通喝骂,脸都绿了。
“小杂种,我他妈让你骂我!”
他眼冒凶光,举起拳头照着沈浪的脸砸了过来,引得旁边孙敏和许汐月一阵惊呼。
沈浪站在原地冷着脸一动不动,直到他的拳头接近,才轻轻一侧身,躲开他的拳头。
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扭,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在许凯的惨叫声中,强行将他压趴在地上。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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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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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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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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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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