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站在她的立场,假装没接到过这个电话显然更为合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难道朱红娟还能从上海跑到广州来和她对质不成?
男朋友的前女友遭遇“人生挫折”,情绪低落甚至自暴自弃,这听起来的确可怜,但和自己又有啥关系?
按照大多数女孩的想法,不落井下石和幸灾乐祸已经属于有良心的了,怎么可能主动把好不容易“忘记”上一段感情的男朋友再推到前女友的身边呢?
但可惜慕慧娴并不属于“大多数”,就好像当初她明知道周清茹的存在,却还要打着明牌追求杨守安一样。
让慕慧娴举棋不定的心结其实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她第一次对杨守安动情的时候。
那是个寒冷的除夕之夜,他们站在小楼的天台看着漫天烟火,周遭人声喧嚣,夜空璀璨绚丽,把杨守安的身影照得五彩缤纷,那景象映在慕慧娴的眼中,和记忆中的过往渐渐重叠。
彼时的慕慧娴问过自己一个问题——“我爱的究竟是谁?”
后来她找到了答案,杨守安就是杨守安,他不曾是,也不会是任何一个人的替身。
可随之而来的另一个相同的问题却始终埋藏在慕慧娴的心里,哪怕她已经成为了正牌女友,也依然挥之不去。
“杨守安爱的究竟是谁?我会不会是谁的替身?”
慕慧娴不止一次地就这个心结问过杨守安,得到的自然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但她知道爱意正浓时的海誓山盟都不可信,也不会有人真的将心里的伤痕剖出来给别人看。
还是那句话,若是寻常的女孩,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日子过下去了。
我说我爱你,你说你爱我,感情不就是在言语的“表里如一”中变得日久天长的吗?
但她是慕慧娴,一个像花儿一样明艳的女人,总是愿意为灵魂的自由付出一切。
所以在一次稀松平常的晚饭过后,依偎在杨守安怀里看着电视的她终于还是开了口。
“有个事和你说,前几天周清茹的婶婶打电话到店里来了,她说周清茹遇到了点麻烦,好像是被什么男人给欺负了,最近一直在借酒消愁。”
慕慧娴的语气很平淡,心里却紧张到发抖,她把周清茹的情况说得更严重些,目的就是为了看看杨守安的反应。
“啊?被男人欺负?什么意思?她怎么了?”
杨守安先是一愣,然后整个身子就好像条件反射一般想要站起来,但腰才直起来半截,就想起慕慧娴还靠在自己的胸口,慌忙地重新躺回沙发,用自以为“漠不关心”的口气问道。
“其实和我也没多大关系,但毕竟是以前一个村子出来的,就算分手了总也还算是朋友,况且阿四还叫着她妹妹呢,真遇到啥困难了,该帮还是要帮一下的。”
男人说假话的时候总以为自己的“表演”天衣无缝,却不知道那些个多余的动作和眼神都是在欲盖弥彰。
听到周清茹“蒙难”的消息,杨守安原本以为自己并不会心生波澜,毕竟慕慧娴才是现在的女朋友,那段始于峡江蝉鸣声的故事于他而言已经“翻篇”了。
但实际上那种不由自主的担心却如喷涌的泉水般冒了出来,无法抑制,愈演愈烈,近乎本能。
“也对哦,你们从小就在一起,就算现在分手了也不能不管不顾啊,要不你现在打个电话给清茹,问问她怎么了?”
慕慧娴略有所思,随后露出一抹笑容,轻风细雨,却让杨守安心里一阵忐忑。
“这恐怕不太合适,毕竟已经一年没联系了,要不哪天我们一起给她的婶婶回个电话吧,侧面了解一下情况,如果只是一时间闹情绪了,就没必要掺和进去呀。”
杨守安此时的“求生欲”直接爆表,一边用斟酌好的词语组成句子来回答问题,一边还拿起茶几上的蜜桔,仔仔细细地剥好皮,然后送到了慕慧娴的嘴边。
“行,那都听你的。”
或许是蜜桔真的很甜,慕慧娴也没再为难和试探杨守安,她这次直接平躺到了杨守安的腿上,闭起双眼,像是在专心欣赏着自始至终都在屋子里流淌的音乐。
“去吧无谓再回头,不须理往昔如何,今天你要走难留……”
陈慧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亮温婉,这首《去吧》是慕慧娴以前最喜欢唱的歌之一,但近几年却很少拿出来听了,若不是今天杨守安无意间翻到这张1987年发行的老专辑,或许它还躺在柜子里默默等待。
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杨守安也没再主动提起要给朱红娟回个电话,但他的行踪却颇为古怪,竟然一连好几天都在晚上和阿四碰头,两个人偷偷摸摸,搞得像特务一样。
但男人那点自以为是的“反侦察”能力,在“有心”想要一探究竟的女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这晚看着杨守安借着饭后抽烟的借口出了门,慕慧娴立马就摘下了围裙悄悄跟了上去,转过几个街角,便钻进了一条小巷子。Χiυmъ.cοΜ
“安子,这边,艹,你是真的慢?因为她盯得紧?下次还是约到村外面去吧,就说陪我去洗脚,去吃饭,省得让我在这遭罪,哎哟,妈的,这么多包。”
黑暗中开口招呼杨守安的正是阿四,他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被康乐村的特色花蚊子咬得不轻,嘴里絮絮叨叨的没一句“好话”。
“别叽叽歪歪了,今天电话打了吗?清茹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还有你没和她说是我的主意吧?”
杨守安有些急不可耐,但还是小心谨慎地朝自己身后瞄了几眼,吓得慕慧娴赶紧躲进岔道的死角。
“放心吧,我没说是你在帮她出点子,不过那姓罗的真不是东西,美国佬果然个个满肚子坏水,想到清茹被他给骗了我就来气。”
阿四一巴掌拍死停在他脸上的蚊子,下手的力道里似乎还带了点对罗毅的怒气,以至于把自己疼得哇哇叫。
“不过这事你责任最大,如果不是你先惹了清茹生气,她怎么会答应姓罗的追求呢?你他妈那天都去上海了,为啥不直接和清茹把事情讲清楚呢?看到人家开着奔驰车就怂了?真是给云阳村小霸王的名号丢脸。”
阿四的数落回荡在狭窄的巷子里,杨守安却并没有任何反驳,这让本就脸色煞白的慕慧娴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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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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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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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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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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