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汉一家祖上三代都跟土地打着交道,他本人也一样,靠着家里的十亩薄田,养活着一大家子十几口人。
除了种地,他本人也没有什么谋生手段,也不知道该如何变通,一家人日子都过得紧巴巴。
但日子虽然过的苦,可还算勉强能让全家吃口饱饭。
农闲时,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会去附近的镇子上做些搬运的苦力活补贴家用。
而自己的婆娘和儿媳,也会在家里做点女红或者给人洗衣服换点钱粮。
总之,日子不算太差,跟同行中相比,聂老汉一家已经算不错了。
毕竟附近好几个村子的农户因为前些年蜀地闹了场蝗灾,把自家的田地卖给了当地大户,自己则成了人家的佃农。
这么一对比,聂老汉不觉得自己日子有多苦,反而还很有优越感,毕竟自己再不堪也没有沦落到卖地的地步。
仅这一点,聂老汉就可以挺起胸膛大步走在村里的羊肠小道上,可以说很有面子。
到了开春时节,天气转暖,聂老汉一家开始着手种植新一季的庄稼。
新的粮种已经买好,又问里正家租了两头耕牛,开始翻新土地准备播种。
“希望老天赏脸,今年再多收几斤谷子,这样日子也能宽裕一些。”
聂老汉一边忙着农田的事,一边祈祷今年来个丰收之年。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买头属于自己的耕牛,这样自己这身子骨也能轻松一些,不用推着沉重的木犁忙活了。
一家人忙了一上午,直到家里婆娘来送菜,这才停止了忙碌,找了处树荫坐下开始吃起了午饭。
“唉……”
看着其他地里忙碌的身影,聂老汉叹了口气,跟自己婆娘王氏说道:“回头你去村里的郑屠家看看,
听说前些个日子,他家的母猪产了崽,问问价钱,合适的话就买两头回来我们自己养着,
再割个半斤肉,要点猪骨一块儿炖了,儿媳有孕了,让她吃好一些。”
“好的,等收拾完我就去。”
王氏是典型的封建小农社会女性,丈夫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从来没自己的主见。
如今她熬成了婆婆,能管着家里几房儿媳,已经让她对眼下生活感到十分满足了,从不敢奢求其他。
吃饭的时间过得飞快,聂老汉啃下最后一口杂粮饼,喝了口粗茶后,起身抄起农具打算继续去田里把剩下的活干完。
就在王氏收拾碗筷准备回去的时候,一阵骡马铃铛声在几人身后响起。
“老聂家的,还在忙活啊!”
骡车上的人看到聂老汉一家,顿时喜笑颜开,喝住骡车向他们打起招呼。
聂老汉抬头回道:“二赖子,你这是去哪了?大包小包的,这是发家了么?”
二赖子闻言,笑着拍拍车上的米袋子:“瞧老哥这话说的,发什么家,这些不过是刚买的米面,比市价低啊。”
二赖子与聂老汉平日关系还算不错,经常一起喝酒吹牛,也算是聂老汉为数不多的朋友。
听二赖子这么说,聂老汉立马停下手里的活,走到裸车边。
就见车上满满两包麻袋,边上还放着一罐子豆油、酱料、精盐,一匹粗布,以及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猪肉,足有四五斤的量。
“二赖子,你真的发家了?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这要花多少钱啊?”
聂老汉看的眼睛都直了。
二赖子家就五亩地,家里也有十来口人,日子过的是极其艰难。
正因为这样,聂老汉跟二赖子在一起时,总有一种极其莫名的优越感,毕竟自己日子过的要比二赖子好。
可现在,看着满满一车物资,聂老汉心中不由泛起一丝酸味。
二赖子笑道:“老哥啊,咱俩也多久没一起吃顿饭了,以前总是吃你的,这次就让我做回东,
你看我都割了肉,晚上你来我家,让我家婆娘买些酒,咱俩好好说道说道?”
“那成,晚上我来找你,正好许久没吃肉了,今日就借你的肉来解解馋。”
“那就说定了,我先把骡子还给里正,不然那老东西又要唠叨了。”
说完,二赖子一甩皮鞭,骡车再度缓缓前进。
……
当晚,聂老汉忙完地里的活,用井水冲了下满是泥土的腿,又将沾满黏土的鞋底放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来回摩挲数下,就去二赖子家赴约了。
“来,咱俩兄弟喝一口。”
“好。”
二人在房间内,顶着幽暗的灯光,端着酒碗互相示意后,各自咪了一口。
在他们桌上,摆着一盘宛如玛瑙般诱人的红烧肉,外加几个自家种的小菜,比如豆角、白菜,以及一碟酱瓜。
虽然菜不多,也没什么品味,可对这些庄稼汉而言已经十分满足了。
更别说两人桌前还各自有一碗冒尖是白米饭。
放下酒碗后,聂老汉就迫不及待问道:“二赖子啊,你老实跟我说,可千万别瞒我,怎么一下就有钱了?
你看连这饭吃的都是干的了,我们庄家汉多久才吃一顿干的,还是白米饭,这得多少钱啊?
咱可说好了,违法的事可千万别干啊,要下大狱的。”
“瞧你那出息。”
二赖子笑着打趣一声,抓起筷子往聂老汉碗里夹了一块肥肉。
“你知道这白米饭在街上卖多少钱么?”
“还能多少钱,现在粮价不都一两银子二石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二赖子笑着说道,“现在朝廷的粮商入了咱蜀地,卖的粮食是一两银子三石呐。”
“啥?这么便宜么?”聂老汉大惊。
“不便宜我能买啊?”二赖子白了他一眼,“就这价刚出来,你是没见到,整个城里都卖疯了,哎呦……”
听二赖子说的有鼻子有眼,聂老汉下意识说道:“那,这么便宜的粮食,应该卖不了多久吧?”
二赖子笑了:“我的哥哥呦,你在想什么呢?那些粮商背后可是有朝廷撑着腰呐,他们手里的粮食比我们整个蜀地库存的还要多。”ωωω.χΙυΜЬ.Cǒm
“啊,这……”
听到这话,聂老汉觉得碗里的肉也不香了。
粮价一旦下降,那不就意味着他今年到手的钱就少了?
二赖子似乎看出了聂老汉的难堪,不由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赖子,你怎么还有心思笑。”
“我笑哥哥你呀,眼里就指着那一亩三分地活呢,哎哟可把我逗乐了。”
他笑完后说道:“哥哥你咋不想想看,我一个种地的,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去买粮?”
聂老汉这才反应过来:“对啊,为什么你要去买粮,你不是自己有地么?”
二赖子:“因为啊,我今年压根就不打算种粮食。”
聂老汉不解:“不种粮食你能种啥?”
二赖子眼神一收:“自然是种值钱的东西,桑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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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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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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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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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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